“外面挺冷的,去辦公室?”唐植桐從煙盒裡面捏出來一顆煙夾在耳朵上,朝方圓辦公室的方向呶呶嘴。
“走。”方圓沒二話,將煙揣回兜裡,率先走了過去。
“馬薇和分揀科的付彩雲在財務科吃飯呢,我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直接進去。”進了方圓辦公室,唐植桐將飯盒放下,掏出火柴給方圓點菸,順帶解釋了一下。
“怪不得昨天看你在地裡轉悠,還以為你琢磨著開春種點啥呢。”方圓湊上去點了煙,吸了一口,煙霧從鼻孔裡嫋嫋噴出。
“嘿,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唐植桐不打算再繼續摻和種地的事了,頭已經開了,剩下的交給方圓自由發揮,看如何積極響應上面的“瓜菜代”號召。
“上面已經在內部發文了,讓學習南泥灣,發揮艱苦奮鬥、自力更生的精神,開春多種一些菜。”說到這一茬,方圓將最新的進展告訴了唐植桐。
“挺好的,能多吃一口。圓哥,家裡怎麼樣?需要糧食嗎?我家還有點。”儘管瓜菜不如糧食頂餓,但起碼比野菜強。
“謝謝,心意領了。家裡還夠吃,聽說再有兩天外菜就進京了,到時候日子能好過一點。”方圓知道唐植桐是一番好意,但他以為唐植桐就從東北扛回來那麼一點,自然不願佔這裡面的份量,家裡真的沒米下鍋了,他也不會墨守成規,肯定會去尋摸著買點。
“行,真需要了跟我說。”唐植桐生怕方圓不當真,說的很真誠,也很鄭重。
“知道了,有事肯定會吱聲的。工會爭取了一批棉鞋和勞保手套,今兒下午發,你別忘了領。省著點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了。”方圓點頭應下,囑咐道。
“好嘞。圓哥,那個馬薇……”馬薇父親的級別離自己太遠,縣官不如現管,唐植桐將馬薇的情況說給方圓聽,讓他好留點意。
“好傢伙,敢情咱單位還有這樣的關係?”方圓聽後還真有些意外。
“她也沒說父親是個什麼職位,反正我琢磨著不能低嘍,咱供著點唄,別得罪了。”方圓性子又直又急,但唐植桐不怎麼擔心方圓越過自己給馬薇難堪,只擔心有不長眼的給馬薇下眼藥時,方圓處理的不恰當、不及時。
“放心吧,我又不傻。嗯,我也不往外說。”方圓很欣慰,按照唐植桐的說法,這身份是馬薇為了說明情況特意透給唐植桐的,並不是讓他外傳,傳了就是坑了小兄弟,所以在最後方圓又加了一句強調。
“嘿,還是圓哥厚道。”唐植桐並不擔心方圓往外嚷嚷,但既然方圓開口了,就得有回應,於是給方圓豎了個大拇指。
這種本系統內的事情,很少有領導往外胡咧咧,只有一些不懂事的愣頭青才會聽風就是雨,所以有時候感覺莫名其妙被調了崗一類的,說不準就是什麼事做的不到位、什麼話說的多了。
抽了兩顆煙,閒聊了一會,快到上班的時間,唐植桐就回去了。
下午帶著馬薇去工會領了手套和棉鞋,手套是均碼的,但棉鞋不一樣,去的晚了,可能就會沒有合適的大小。
唐植桐這次依舊沒有要自己的號,可著小王同學的鞋號要了一雙。
自從兩人結婚後,小王同學就沒買過鞋子,穿的都是以前的,儘管不耽誤穿,但能有借花獻佛的機會,唐植桐也不願錯過。
至於自己嘛,唐植桐覺得母親做的千層底穿起來挺舒服的。
下了班,唐植桐回到家時,小王同學也剛剛回來。
“來,給你的,你穿上試試。不合腳我明兒再回去換。”唐植桐先把小王同學拉到廂房,把鞋子掏了出來。
“單位發的?我有鞋穿。你怎麼不給自己要一雙?以後碰到下雨下雪,咱媽做的棉鞋會被打溼的。要不給你買雙皮鞋吧。”小王同學心裡有甜蜜,但更多的還是為自己男人操心,於是舊事重提。
“不用。咱媽不是說農諺了嘛,今年的雨雪都要少呢。”唐植桐不喜歡皮鞋,也不喜歡西服,當年當牛做馬的時候天天穿,穿的夠夠的,現在是能不穿就不穿。
打工時,公司規定員工必須著正裝,說員工是公司的臉面,代表著企業的形象。
很多員工對這一點頗有微詞,你特麼別光白活啊,既然代表著企業的形象,是不是得給置裝費?!
多少不說,得有那麼點意思吧?憑什麼讓員工自己掏錢?
自個辛辛苦苦賺個窩囊費,還得從裡面掏出一部分出來買衣服,穿上給公司充門面,這上哪說理去?
穿就穿吧,還特孃的讓扎領帶,就跟黃牛鼻子上必須套個環似的。
咋?穿得跟個保險推銷員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員工是公司的牛馬,用是否打領帶來區分是吧?
更可氣的是還要求員工心懷感恩,要感謝公司提供了就業機會。
可拉瘠薄倒吧,就業從來是雙向的,彼此都不是唯一。
心懷感恩也不是不可以,歸根到底還是給的少,給那麼點,哪個不是嘴上說著謝謝、收到,心裡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