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純度多晶矽,甚至單晶矽,華國不是沒有。
相反,在林蘭英先生和無數老一輩科學家的帶領下,華國在1958年就成功生產出了單晶矽,而1962年華國第一根無位錯單晶矽便拉制成功,這在世界上也是非常靠前的水平了。
最初的津門半導體、峨眉半導體、洛陽中矽、華山半導體也就是靠著這個發展起來的,在上世紀60年代的華國,生產廠家數量最多的時候高達20多家。
但是,這是服務於軍工級產品的產線。
也因為種種原因,技術無法迭代,導致工藝始終停留在上世紀50年代,生產技術難度大、規模小、良品低、汙染大、耗能大……
簡單的一句話,就算面對幾十萬美刀的進口價格,都毫無成本優勢。
於是在進入改開之後,除了軍工體系外,國內矽廠有一個算一個,相繼停產和轉產。
到了世紀初,此項原材料,民用市場的國產率為0。
而卿雲前世那個在國際上大殺四方,直接把50萬美刀一噸的多晶矽幹到6萬華國幣的矽產業,又是什麼時候才興起的呢?
太陽能級的多晶矽,便是此刻開始興起,到2005年由施正榮、楊懷進等人給引爆,而電子工業級多晶矽,則要等到2010年之後,國內才因為技術突破才實現量產,2015年才實現規格達標。
從太陽能級到電子級,中間相隔了十二年。
為什麼?
三個原因。
第一,太陽能級,太賺錢。
太陽能級和電子工業級,表面區別只在於純度,可由於製備路線實現上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
於是對裝置的要求,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但真正的原因並不在於工藝,而在於市場。
97年起,阿美莉卡的太陽能屋頂計劃點燃了世界的光伏市場,這個市場又因為環保等理念的提倡,成指數級的持續增長,產品嚴重的供不應求。
生產簡單的太陽能級多晶矽已經能夠賺得盆滿缽滿,沒有政策導向的情況下,民營資本自然缺乏向電子工業級轉變的動力。
第二,太陽能級,太簡單。
單晶矽的拉制,對技術人員的要求不低,甚至可以說非常高。
而國內的人才儲備……在改開後那波關停潮裡,可以說是流失殆盡。
市場上當時根本就沒多少專業人才。
當初在峨眉半導體、洛陽中矽、華山半導體這種停產轉產後保留下來的老三廠裡,工作僅一年的普通操作工到了之江一帶的太陽能級多晶矽廠裡,就可以搖身一變成為技術總監,而稍微有過幾年經驗的技術員,那更是各家老闆所依仗的大寶貝。
人才的技術高壁壘使得其培養是無法拔苗助長的,這就導致單晶矽在當時就不是市場玩家能玩得起的。
更何況,單晶矽其工藝非常複雜,生長過程中的速度和維度必須穩定,因此單晶爐要有精密、穩定的上、下部分執行、轉控制系統及溫度自動調節系統……
其裝置、能耗、人工、原料、輔料……加起來和只做到太陽能級多晶矽為止相比,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這就導致了單晶矽在本世紀前十年的華國,壓根兒就沒人願意去做。
單晶矽既然沒人願意去做,那作為它的前置產品電子級多晶矽,自然也就沒人做了。
而雪上加霜的是,當年施正榮在光伏上的暴富神話,給整個產業甚至整個華國的工業升級都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激勵,但也阻礙了電子級多晶矽的發展。
以前的工業製造都是人工流水線安裝製造及機床加工製造,真正的具有工業化製程概念由民企進入光伏產業開始的。
光伏讓民企知道了淨化車間、工藝冷卻水、溫區控制、材料加工、晶體排列等等專業人士才會使用考慮的術語,這個行業讓我們從單純的機械加工行業到半導體行業有了過渡板,也有了產業升級的新突破點,整個社會的企業家無不在深入學習這樣的理念。
隨著國外歐羅巴市場政策補助波動及貨幣利率差,產業具有投資盈利回報週期短、回報高的特點,當時幾個人合資,三個月甚至一個月就能收回成本,同時由於技術不透明及環保要求寬鬆等條件,於是光伏產業園暴增。
整個產業鏈上,湧入了太多的玩家。
當然,隨之而來的,便是供大於求,多晶矽價格暴跌,價格從50萬美元一噸到6萬人民幣一噸,這種慘烈的價格戰讓市場上沒有一個贏家。
這進一步的擠佔了後期單晶矽的生存空間。
第三,電子級不賺錢。
因為電子級矽材料其易脆性,其運費是相當高昂的,當年從峨眉半導體廠運輸出去,全程都得使用轎車而非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