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一十六名東安兄弟,跟龍頭么雞來到潮義門前。幾名東安大底望向堂中高懸著忠肝義膽四字招牌,挺起胸膛,深以為然。
高佬森和根生叔倆人親自下樓相迎,拱手長拜,朗聲唱道:“忠義堂多謝東安義舉,還請兄弟入我堂中,稍作歇息。”
么雞拍拍胸膛,邁步進入酒樓,自豪道:“大家都系屋邨闖出來的鄉巴佬,私人恩怨,利益相爭,東安絕不來淌渾水。”
“但系今天姓蔡的過江龍,所為何來,江湖人心裡都清楚。”
“老忠對得起忠肝義膽四個字,我東安社都要對得起安國保民的招牌,清風街,算我們一個!”
根生雙手奉茶,出聲道:“東安香主,請飲茶!”
“多謝。”么雞接過茶盞,點了四名字頭大底,其餘兄弟們則留在酒樓門口。
東安社本是一個小字頭,總共就一千來號人,抽出兩百多名兄弟助拳,可不是隨手下注,是真的押下全套身家。
能跟龍頭一起露臉的四個大底,有老熟人蛇仔英,也有新出位的“舊貨榮”,“賭鬼興”和叔父輩的“算盤秋”
肥貓請五人在閣樓坐下,口中極盡溢美之詞。
么雞飲完一杯茶,潤好嗓子,出聲道:“新華日報的文章都誇我們三合會,有些是明事理,可以是愛國的。”
“兄弟們還有什麼可說,幹他孃的,碰到事肯定要上啊!”
蛇仔英,舊貨榮,賭鬼興四人聞言露出一臉認同的表情,肥貓才恍然大悟,原來東字頭不是為忠記而來,是為大義而來。
內地在報紙上為神仙棠站臺的文稿,落在江湖字頭眼中,能解讀出的訊息可不少。
為國立功,可受招安,成為字頭大佬們的共識。
如新記等字頭,彎腰做狗,猶有便宜可佔,何況是快到關門的夕陽字頭?
大字頭可以一個個待價而沽,想見風使舵。可東安這些小字頭,講難聽點,想做狗而不得。
做狗可恥嗎?
與猛虎而言,可恥,與菜雞而言,可系真威風啊。他們不抓住機會做狗,將來是要被掃進垃圾桶的。
能跟內地搭上線,字頭仲有翻身的可能。
前來為老忠助拳,無非是想借天線,但義舉是真,忠義不假,肥貓鄭重抱拳:“東安社義舉,定名傳香江,老忠兄弟銘記五內,感激在心。”
“客氣,客氣。”么雞咧嘴大笑,露出一口爛牙。蛇仔英,舊貨榮見貓叔已許諾承諾,心頭大喜,閣樓中,客套的恭維聲連連響起,竟不像置身戰場。
守在長街兩側的忠義仔們,得知有義軍上門,士氣大漲。
肥貓走神的間隙,心中都感嘆:“阿棠已係老忠的靈魂人物,就算蹲著班房,所作所為,都在時時刻刻影響著老忠。”
“忠義堂,因他而強,因他而活!”
高佬森手心揣著把葵瓜子,用門牙磕著,表情較剛才輕鬆許多。人在面對難事的時候,有人幫手,和冇人幫手,差距很大。
東安社兩百多的義軍,說真的,影響不了戰局。可同門壯士的加入,就是叫老忠的人心裡有底。
忽然,又有兩輛大巴車在街口停下,湧下一批肩綁黑帶,手持砍刀,氣焰囂張的打仔。
街市勇眯起眼睛,隔著老遠,認出帶頭人,發飆道:“阿公,系和安樂的紅棍蘇全,揸數賢仔,草鞋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