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雒陽城後,袁樹沒有立刻去找老爹,而是直接趕赴太常卿唐珍的府邸求見唐珍。
說實話,對能否求動唐珍,袁樹並沒有太多的把握。
一來,他和唐珍沒什麼來往。
二來,雖然潁川唐氏也算是士族高門,但是唐氏與袁氏有一個共同點——家中有宦官親戚。
荀彧的岳父、中常侍唐衡是唐珍的同族之人,也正是靠著唐衡的權勢,唐氏家族才能在兩次黨錮之禍中安然度過,沒有受到什麼牽連,甚至後來漢少帝即位後還能以唐氏女為皇后。
袁氏在此前的風波中從宦官那邊咬了一塊肉下來,雙方表面修復關係,私下裡的關係更加微妙了,袁樹作為主要“功臣”,宦官中記恨他的估計不在少數。
萬一唐珍和宦官穿一條褲子,對袁樹此前的行為還有記恨,給袁樹使絆子,搞小動作,那多少還是有點難受的。
不過此時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如果唐珍真的是這樣的人,袁樹也只能對症下藥,點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宦官都是喜歡錢的人,如果真有什麼仇怨,給錢,如果還不行,就說明錢給的不夠多,繼續給錢。
反正袁樹和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殺父殺母之仇的
唐珍得知雒陽城內鼎鼎大名的袁樹前來拜訪,還有些意外,親自出迎,還想把袁樹喊到客廳款待,結果袁樹拉著唐珍的手就不放開,直接在大門口對他提出了開放太學的懇求。
“如今雒陽城外十餘萬災民無處可去,疾風驟雨之下,很多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樹實在不忍,所以已經在良莊建設了兩處避難所,救援災民前去避難。
但是災民太多,避難所不夠用,他們想要進雒陽城估計難度很大,不知何時才能開放,但是這幾日要是都扛不過去,必然會有很多人為此而死。
樹遍尋各處,發現唯有太學有充足的房舍可供使用,所以特請唐太常開放太學房舍,允許災民入住避難,直至大水褪去為止!”
袁樹整頓衣冠,向唐珍行禮。
唐珍聞言,頓感吃驚。
“袁君,你……你要救人?”
“是的,我要救人。”
“可……這也不是你需要做的事情啊?”
“該做的人不去做,就只有我來幫他做了。”
“這……袁君,恕在下直言,這種事情你去做,恐怕對你而言有害而無利啊。”
唐珍低聲道:“該做的人不去做,你卻去做,那在那些該做這件事情的人的眼裡,他們會如何看待此事呢?他們又會如何看待你呢?以袁君之才,難道這也不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
袁樹搖了搖頭,開口道:“那些人尸位素餐,只知道拿俸祿卻不做該做的事情,他們會受到懲戒的,而我,只是在遵循心中良知而行,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唐珍頓感驚訝。
“袁君,我的確聽聞你曾在右扶風助農,挽救很多條人命,但是這裡不是右扶風,這裡是雒陽,是天子腳下,你在這裡做同樣的事情,意義不同的。”
“唐太常,我若在意,就不會來這裡求你了。”
袁樹再拜:“還請唐太常開放太學為災民避難所用,事後若有人追究,樹一力承擔此事,所有責任都在樹身上,絕不會牽連到唐太常。”
唐珍皺著眉頭,看著向他行禮的袁樹,沉默片刻。
少頃,他嘆了口氣。
“好吧,開放太學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很快會傳令到太學,但除此之外,我沒有更多能做的事情了,事後,也不會為袁君說一句好話,也會撇清關係,還請袁君諒解。”
“多謝。”
袁樹沒再說什麼,行禮之後轉身便走。
望著袁樹縱馬離去的背影,唐珍多少有些不解,但又有些感嘆。
做這種事情,對於袁樹很明顯是沒有任何政治上和經濟上的好處的,他幫助的救援的人都是窮鬼,窮鬼能給他什麼回報呢?
或許也有,但是窮鬼能給的回報是一般人臣不敢去擁有的,袁樹出身豪門,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所以,真就是為了他的所謂致良知嗎?
救人一命,的確是良善的行為,只是在雒陽做這種事情,恐怕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啊……
唐珍思來想去,只覺心亂如麻,便沒有再想,而是靜觀其變。
袁樹搞定了太學的事情之後,又回到了城內袁氏府邸,向老爹袁逢尋求幫助,希望老爹能提供給他一些糧食和布匹上的支援,幫助城外災民度過這段困難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