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雄目送於春帶著十餘人駕駛一條船離去。
張忠憤憤不平地道:“爹,就這麼讓他走了。”
他心疼那一船的粟米。
張雄道:“心不在了留不住的,現在走,比投了周軍再走要好得多。”
現在走是和平分手,等投了周軍再走,就是兵刃相向了。
張雄儘管出生卑微,錯過了黃金年紀,上限可能達不到潘美、曹彬那種高度,但隱約有良將氣度與心思。
張雄將一起造反的百姓都聚在身旁,高聲道:“你們看我這件衣服,就知道我過的是什麼日子。反正南朝我是待不下去了,願意跟我走的,一起投周軍。不願意的我也不勉強,你們帶著食物,自行離去。現在走,還是朋友,以後見面就是敵人了。”
儘管淮南的日子有些難熬,可還是有部分人是捨不得家裡的妻兒的。
他們大膽地上前領取糧食,匆匆離去。
急促的馬蹄聲突然響起。
張雄等一眾人瞬間變色,他們出其不意地起事,對付沒有準備的兵卒還好,可要是遇上正規的騎兵,在這要武器沒有武器,要衣甲沒有衣甲的情況下,只有給單方面屠戮一個下場。
張雄心底懊悔得要死,這種情況應該是先分發兵器鎧甲的。
畢竟是第一次造反,沒有經驗。
“上船,都上船跪著!”
張雄聽聲音是北方傳來的。
作為農耕民族,軍馬是最稀缺的。
大周尚且好一些,在渭南有著自己的馬場,還能透過與定難軍、折家交易購買戰馬,軍中還是有不少騎兵的。
南唐想要購買戰馬需要從吐蕃購買,然後經由蜀地,透過東州走白帝入荊襄,然後順水而下才能到江南。
這價格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南唐只有少數的騎兵隊。
來人更大的可能是周軍。
如果不幸是南唐,能駕船跑的就駕船跑,不能的直接跳水保命。
張雄判斷能力不俗,舉措也很是到位。
來人正是羅幼度一行,他們為了搶奪南唐給壽州準備的軍糧器械,本打算直接利用騎兵的優勢,一舉將南唐的五百守兵給衝成肉泥。
這來到東淝河上游,卻見一地狼藉,還有數以千計衣衫襤褸的百姓跪伏在船上,心底訝異。
羅幼度並未魯莽上前,而是讓曹彬去打探情況。
曹彬將門世家,家裡有錢,一身祖傳鎧甲要害部位都是百鍊鋼片,尋常刀劍連破防都做不到。
“你們是什麼人?”
曹彬膽大心細,來到河岸可進可退的地方高聲大喊。
張雄趴在地上高聲道:“草民瓦阜鎮人氏,叫張雄,受到南朝迫害,欲投軍大周,殺了護衛糧草器械的唐軍,將軍可是郭天子的部下?”
羅幼度這時也策馬上前,這周邊並沒有能夠伏兵之處,對方這樣子也明顯過於業餘,“我乃大周御營司都指揮使羅幼度……”見張雄他們沒反應,有點小小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