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
有妖怪!
啊啊啊,快逃命啊,有妖怪!
不知道是誰喊出了第一句,周圍所有的人群,都轟然炸開,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往人堆裡鑽。
人類是一種擁有劣根性的動物。
當最前排的人群經歷了慌亂的逃跑,撤離到了人群后面,又反而好奇心戰勝了懼怕心。
他們鑽在人堆裡探頭探腦,想要看清楚那妖怪的真容。
後面一些根本不知道情況的圍觀者被推到了前排,看了眼前的一幕,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掙扎著想要逃跑,卻發現後面被圍了個嚴嚴實實。
許多人有意無意將他們頂在前方,借他們血肉之軀,抵擋那可怕的妖怪,又方便好奇地張望。
人群圍了一個密實的大圈。都懼怕而厭惡地盯著那臺上的兩人。
“英淑,你起來呀,糖葫蘆還有兩顆呢,說好一人一半的,別都留了給我呀,我吃不下的呀~”
黃尚文整個人歷經了晴天霹靂,依然死死抓住了劉英淑的手。
說也奇怪,那些黑色絨毛覆蓋了全身,唯獨被緊緊握著的這隻手,依舊還是白白淨淨,光滑細膩。
那隻手上透著熟悉的溫度。
一如當初那個溫暖的擁抱。
“相公,回來了呢,誒呀,又是一身的灰,快來擦擦,不可以都一直這樣的,奴家喜歡的可是乾乾淨淨的夫君哦。”
那是黃尚文剛剛接了英淑過家門不久,他渾身的亂七八糟,臉上還有淚痕。
比他還高了大半個頭的小英淑,跟大人一樣拉著他去水池子擦洗,溫柔的一點點沾水給他眉梢眼角都洗得乾乾淨淨。
看著他滿臉委屈地表情,小小的女孩兒就心疼得一把抱住了他:
“相公,二舅爺罵你,傷心了沒?不要哭,英淑的夫君是男子漢來的,男子漢是不哭的,將來要做大人的呢,怎麼好去哭?
來,抱抱,沒關係,沒關係的,咱們一起過日子,讓二舅爺回去吧,英淑很會照顧人的。”
她溫柔的抱著黃尚文,如同抱著一隻哭泣過後,默默舔舐傷口的小狗。
“英淑,你會一直對我好嗎,我沒有爹孃的,二舅爺也不要我了,我沒有別人了呀~”
黃尚文滿心的悲戧,感覺所有人都拋棄了他。
只有劉英淑將他緊緊地抱著,一隻手在他頭上摸啊摸,摸啊摸,癢癢的,輕輕柔柔的。
“不會的,不會的,只要英淑還活著,就是夫君家裡的人,咱不會走的,會一直陪著你的呢~”
英淑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那是他執拗而無知的青春歲月裡唯一的詩歌。
而如今,又該唱給誰聽?
黃尚文感受到那隻手的溫度在迅速的下降,漸漸變得像一塊冰,那些黑色的絨毛蠢蠢欲動的要蔓延過來。
他木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然後理所當然地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