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王霍振寰,在漆黑的甬道里沉默著前行。
兩旁搖曳的火光照耀在他剛毅的臉上,顯得陰晴不定。
兩旁都偷偷摸摸躲著一些人,他們是刑部大牢的監管。
如今一個個跟鵪鶉一樣,在鹿王的陰影下瑟瑟發抖。
每個人都知道,這是一位真正的殺神。
他所殺過的人命已經可以說用罄竹難書來形容都不為過。
戰場上殺的且不去論,單就軍部校場上,每年死去的亡魂便是不計其數。
明明是熱血鑄就的軍漢操練之所,偏偏被鹿王每日殺殺殺,弄得跟陰曹地府一樣陰氣森森,惹人恐懼。
所以他們都躲在了陰暗的角落裡,看著那個雄渾魁梧的身影一步步從裡面出來,如同地獄魔王走向人間。
魔王走得不緊不慢,似乎在思索著什麼迷悟難題,人生決斷。
他面無表情穿過長長的甬道,又踏入一條迴廊,在將將要重見天日的那扇門前,看到了一個人。
那人半隱在門邊的陰暗角落裡,一身青色的府衙官袍,上面繡著蛟龍出海,明月高懸的畫面。
同樣的兩鬢霜霜,滿頭蒼蒼,面容跟鹿王有七八分相似。
不同的是一雙眼睛,鹿王的眼神剛強猛烈,而這人卻是有些躲閃,顯得怯懦而自卑。
鹿王皺了皺眉,開口道:
你不在你的府衙好好待著養傷,跑這兒來作甚?
那人踏前一步,藉著門外透進來的光,看到他臉上有些淺淺地淤青,一說話就有些齜牙咧嘴的味道:
“為什麼要答應他?不應該是你的!”
鹿王依舊面無表情,回頭看了看身後,發現那裡人影全無,沒有一個人敢跟在他屁股後面。
他又轉過頭來,語氣有些無奈:
“是不是我,又有什麼大不了,當年我受封鹿王,一步登天跨到這個位置,本來就是做個墊背的。
我如今舒舒服服活了二十八年,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又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人:
“你如今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呵呵,就算你覺得不公,就算你覺得無奈,或者憋屈?你又能做什麼?
你,霍英雄!有這個能力麼!”
最後一句,他說得疾言厲色,臉上兇惡無比。
霍英雄卻見慣了他這幅嘴臉,根本一無所懼,上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
兩人都是一般高大的身形,看著仿似一對影子,他急道:
“不行,不能,咱們還有機會的,我去跟青萬年分說,這不公平!
不應該是你!憑什麼是你!他青萬年還沒死,還活著,當年不是這樣約定的!”
鹿王任憑他拉著自己的衣袖,嘆了口氣:
“英雄,我已經五十七了,打了幾十年的仗,身上大大小小暗傷無數,已經差不多要入土了。
就算如今南蠻再度入侵,我恐怕也只能坐觀,無法再親身上陣了。”
他有些傷感,拍了拍霍英雄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