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連升將手中的瓷瓦罐擺放在了桌案之上,無盡愴然:“她走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留下,臨了了,也是一無所有。如今還能看到的,也只有這骨灰了。”
“骨灰……”楚沐歌這才明曉,原來,洪連升懷中抱著的瓷瓦罐,竟然是江昕冉的骨灰。昔日裡閨中好友已經不在世了,可她卻不知道。
她怔怔的上前了兩步,伸出手,緩緩摸向那裝著骨灰的瓷瓦罐。碰到那冰冷的瓷器之時,她方才真正的意識到,曾經活潑愛笑,光彩照人的閨中好友,是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了。
“昕冉!”她悲慟的撥出了她的名字,淚水無聲無息的從眼中滑落,她又一次的體會到了這種生離死別的心痛。
原來,生命的消逝,只需要在一瞬間而已。
“好了,沐歌。”洪連升站起了身,他的臉上沒有顯現出太多的哀傷。
他慎重地對楚沐歌叮囑:“我這次來,是有事情要請求你的幫助的。我和昕冉在這個世上的朋友,能靠得住的,也只有你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雙眸中閃著難以磨滅的決絕,“昕冉的骨灰暫時寄放在你這裡,待我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了之後,會回到你這裡。還請你念在昔年的情誼上,答應我這個請求。”
“我死之後,請你把我和昕冉合葬在一起,並以夫妻的身份安葬在陵園。我和昕冉生時無緣同寢,但死一定要同穴!”
他決絕的話語中,不容一絲猶豫,便是已然下了視死如歸的決心。
聞他此言,楚沐歌不禁震驚又驚懼,顫聲問:“連升學長,你要做什麼?”
洪連升的眼中泛著沉沉的恨意,握緊了雙拳:“是程顯赫那個衣冠禽獸把昕冉害成這個樣子的,我必然要親手殺了這個小人,替昕冉報仇。”
“大仇得報之後,我便也沒有再活著的意義。若我殺了程顯赫,他程家人自然不會放過我。但我絕不會死在他們的手上,我會選擇自盡。就算死,也不能讓那些無恥小人得逞。”
他眼中流露出一抹若隱若現的哀傷,卻也摻雜著一絲絲的欣慰,他又緩緩抬起手,撫摸著江昕冉的骨灰盒,聲音泛起了一陣溫柔:“說好的生死與共,不言離分,以這種方式選擇結局,雖是殊途,但也算是同歸了。”
楚沐歌不由得被他的決絕嚇到了,她忙上前一步,說道:“連升學長,你不要衝動,那程家的權大勢大,你要去程公館……”
“你不用勸我了。”洪連升打斷了她的話,決然道:“我意已決,任誰都不可能改變我的想法。我已經想好了殺程顯赫的計策了,這個計劃,定然萬無一失。”
“等我殺了程顯赫,就去陪昕冉,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他說罷,又吸了一口氣,只對楚沐歌道了一句:“你保重。”便踏步離開了義診棚。
夕陽的輪廓下,籠罩著的,是他形單影隻的滄桑背影,卻也是不容更改的毅然與決絕。
“本少爺請的理髮師怎麼還沒來,這幫辦事的人,能不能靠點普?”
一日午後,程顯赫坐在程公館的廳堂中,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大呼小喝道,只因他派人請的理髮師遲到了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