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產生的罡風撕裂戲袍下襬時,沈青崖嗅到龍涎香混著屍蠟的腥甜。他抓住半幅褪色戲袍的剎那,腕間傀紋突然暴起赤金流火——這竟是三百年前沈家梨園供奉的“傀神袍“!布料夾層暗藏的羊皮卷軸迎風展開,鎏金字元如活蛇遊走,在他胸腹間烙出《傀母渡劫經》的蝕骨符咒。
“轟隆!“
地面震顫的頻率暗合沈家祖祠晨鐘。無數青銅傀儡手臂破土而出,指節鑲嵌的冰魄珠映出天工閣噬魂衛的面容。沈青崖足尖點向傀儡腕部的九陰烙,躍起的瞬間瞥見掌心符咒——這哪是什麼渡劫經,分明是傀母操控傀儡大軍的調兵血符!
巖壁裂縫中滲出猩紅霧氣,青鱗傀突然自主離體。鱗片逆生的位置迸射星芒,傀儡竟在虛空裂作三寸虛影。沈青崖瞳孔劇震——這虛影雖與自己容貌相仿,額間豎瞳卻與地宮金棺傀母如出一轍!更駭人的是虛影腰間玉佩,正是師尊坐化時失蹤的宗主信物。
“原來三年前那場獻祭...“沈青崖喉間湧上硫磺味的血沫,左臂傀紋已蔓延至指尖。那些蜿蜒的紋路正在吞噬面板,露出下方流淌著熔岩的肌理。他忽然明悟,當年為救族人強融的傀核,早被天工閣替換成傀母遺蛻!
十二具噬魂衛破霧而出,手中鎖魂鏈竟是由沈氏先祖的脊椎煉製。沈青崖暴退間扯斷半截戲袍,沾染精血的布料在空中燃成火鳳。這是梨園秘傳的“焚天傀戲“,每道火焰都暗藏青鱗傀的逆鱗碎片。當火鳳貫穿噬魂衛胸膛時,他們體內的九轉離火丹突然爆燃,丹毒化作三百童靈撲向巖壁。
“咔嚓——“
巖壁應聲龜裂,露出後方流淌熒光的地下暗河。沈青崖墜入水中的剎那,虛影突然沒入眉心。識海掀起滔天巨浪,他看見自己身著紫金蟒袍端坐雲巔,腳下十二金甲武士額間皆刻沈家圖騰——這分明是傀母記憶中的萬年前場景!
“陛下,北境傀族已盡數煉成血丹。“首座武士呈上的琉璃盞中,三百枚丹丸表面浮動著與九轉離火丹相同的紋路。沈青崖(或者說傀母)屈指輕彈,丹丸盡數沒入雲下城池。慘叫聲中,百姓們脊椎刺破血肉,化作傀儡大軍向南方跪拜。
幻境突然扭曲,沈青崖看見“自己“被九名沈家先祖圍攻。他們手中弒神兵刃刺入傀母七竅的剎那,整片大陸的地脈轟然炸裂——這才是傀族滅世的真相!所謂鎮壓,不過是勝者對歷史的篡改。
“輪迴將啟,爾等皆為薪柴。“低沉女聲自地脈深處傳來。沈青崖猛然驚醒,發現暗河熒光竟是無數傀族怨魂。它們簇擁著一具水晶棺槨浮出水面,棺中女子面容與他夢中所見完全重合!
青鱗傀突然發出龍吟,逆鱗處星圖與棺槨紋路共鳴。沈青崖七竅滲出熔岩,面板寸寸剝落處生出玄鐵骨骼——這才是傀族真身!當他指尖觸及棺槨的剎那,整條暗河突然倒流,裹挾著萬年記憶衝入識海。
原來沈家所謂守護者血脈,實為傀母最後一縷人性所化。歷代宗主閉關,皆是為壓制體內甦醒的傀族本能。而天工閣,不過是沈家先祖為掩蓋真相扶植的傀儡!
“該醒了,我的半身。“棺槨突然開啟,傀母冰冷的指尖點上沈青崖額間豎瞳。地下河沸騰的瞬間,十二金甲武士破水而出,他們掀開面甲露出的,赫然是歷代沈家宗主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