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鱗傀化作的流光刺入沈青崖眉心的剎那,整座戲臺突然響起青銅編鐘的哀鳴。劇痛如熔岩灌頂,沈青崖踉蹌跪地時,七竅滲出的血珠竟在空中凝成《天工秘錄》的殘頁。黑袍人袖中鎖魂釘破空而至,釘尖刻著的“貪嗔痴“三毒咒文泛著梵文金光,竟是天工閣用高僧頭骨煉製的鎮魔釘!
“就是此刻!“沈青崖咬破舌尖,精血噴在腰間螭紋玉佩。這枚用糖畫攤主脊椎煉製的“替死傀“驟然龜裂,裂紋中湧出粘稠的琥珀色糖漿——那些麥芽糖裡摻著三百童屍熬煉的屍油,落地即化作無數糖稀傀儡。它們空洞的眼窩裡跳動著攤主生前的記憶殘片,竟張開流淌糖漿的巨口,將鎮魔釘盡數吞入腹中。
“嗤啦——“被糖漿包裹的鎮魔釘突然融化,高僧頭骨煉製的釘身竟滲出黑血。黑袍人面具下的喉結劇烈滾動:“你竟敢用血食褻瀆佛門聖物!“
沈青崖翻身滾向戲臺左側立柱,背後青磚被毒釘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他左手結出“畫皮訣“,指尖傀絲刺入三丈儺面傀儡的瞳孔——這尊傀儡的桃木骨架深處,竟嵌著沈家祖祠被盜的鎮魂鈴!當傀絲觸及銅鈴的剎那,整座黃粱境突然扭曲,儺面傀儡斑駁的彩漆層層剝落,露出下方沈青崖十二歲時的面容。
“青兒...“傀儡發出的竟是沈母嗓音,“你每用一次傀術,傀紋就會蠶食十年陽壽...“淚珠自傀儡眼眶滾落,落地即化作蝕骨毒砂。沈青崖神識劇震,眼前浮現師尊臨終畫面:老人枯槁的手正按在他天靈蓋上,將畢生修為注入時,袖中卻藏著天工閣的噬魂針!
黑袍人趁機甩出九條纏魂索,鎖鏈末端的倒刺泛著九陰烙的幽光。沈青崖暴喝一聲,操控儺面傀儡捏碎自己咽喉。骨骼碎裂的脆響中,黑袍人脖頸噴出的不是鮮血,而是數以萬計的猩紅鐵線蟲!這些寄生在傀儡經脈中的毒蟲,每節軀殼都刻著天工閣的噬魂咒。
“果然是你!“沈青崖瞳孔中熔岩紋暴漲。三日前地宮祭壇裡,那些懸吊的沈氏先祖屍骸頸椎中,鑽出的正是這種鐵線蟲!他並指如刀插入自己胸膛,硬生生扯出半根熔岩凝成的肋骨——這是覺醒傀脈後新生的“焚骨刃“,刃身流淌的正是地心業火。
鐵線蟲群撲來的瞬間,焚骨刃橫掃出赤金弧光。被斬斷的蟲屍在空中爆燃,焦臭味中浮現出三百童靈哭嚎的面容。沈青崖忽然明悟,這些毒蟲竟是天工閣用活祭童子煉製的“噬魂蠱“!
“聖子何苦掙扎?“黑袍人破碎的喉管發出金石摩擦聲,褪去的人皮下方露出青銅關節,“你可知這儺戲傀儡的眼珠,正是令尊的...“話音未落,沈青崖已如離弦之箭暴起,焚骨刃貫穿其胸腔的剎那,刃身突然浮現沈家祖祠的星圖。
“喀嚓——“青銅身軀裂開的縫隙中,滾出顆刻滿噬魂咒的冰魄珠。沈青崖瞳孔驟縮,這分明是師尊坐化時失蹤的“清心玉“!記憶如毒蛇噬心:三年前師尊閉關突破,正是自己親手奉上的這枚清心玉...
戲臺突然地動山搖,吞噬糖稀傀儡的地板裂縫中湧出血髓砂。這些本該漆黑的砂礫,此刻竟泛著沈青崖瞳仁般的赤金色——他的傀脈精血已汙染了整個黃粱境!青鱗傀殘留的熔岩能量突然沸騰,在虛空凝成三百六十枚逆轉符文,正是破解“虛實棋局“的“周天倒逆陣“。
“原來如此!“沈青崖突然狂笑,焚骨刃反手刺入自己丹田。刃尖挑出的不是金丹,而是半枚跳動的九轉離火丹!丹丸嵌入儺面傀儡額頭的剎那,整座戲臺的時間突然倒流——糖稀傀儡重組成人形,鎮魂鈴從桃木骨架中彈出,就連黑袍人脖頸噴出的鐵線蟲都在縮回體內!
當倒流停止在鎮魔釘破空的瞬間,沈青崖已抱著儺面傀儡躍上星宿穹頂。他咬破食指在傀儡後背刻下血符,那些符紋竟與地宮金甲傀儡的圖騰完全契合。最後一筆落下時,整尊儺面傀儡突然坍縮成拳頭大小的星核,其內傳出天工閣主的怒吼:“爾敢毀我百年佈局!“
“這才剛開始。“沈青崖捏碎星核,飛濺的青銅碎片中,一縷金芒沒入他額間傀紋。戲臺開始崩塌的剎那,懷中的青鱗傀殘片突然發出龍吟,那些熔岩紋路竟順著傷口流入經脈——人傀融合的最後一步,成了!
晨光刺破黃粱境幻象時,沈青崖跪在真實的廢墟中。胸前傀紋已蔓延至右臉,面板下跳動的赤金色流光,正與三百里外祖祠地脈產生共鳴。他顫抖著拾起半塊清心玉殘片,玉髓深處浮現的畫面令他渾身血液凍結:師尊閉關的石室地面,赫然刻著與天工閣血池相同的九陰陣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