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傀儡易形

拍賣場穹頂的星宿琉璃燈驟然熄滅,三百六十道血色符文自金絲楠木樑柱浮出。沈青崖的千機變傀正在蛻皮——檀木關節發出細密脆響,人偶表皮如蟬翼剝落,露出內裡暗藏的玄鐵經絡。當最後一片木屑飄落時,傀儡已化作錦衣公子模樣,腰間玉佩上的九宮陣圖泛著幽藍微光。

“諸位貴客久候。“主持人話音未落,沈青崖足尖輕點沉香木榻。暗金色傀絲自鹿皮靴底游出,在虛空織就《天工秘錄》記載的“太乙星軌“。這是沈家秘傳的“天工步“,每步落下都在暗改空間方位,此刻他看似斜倚在二樓雅座,實則已借星軌將真身挪移至展臺三丈之內。

“接下來這件拍品,是來自萬妖谷的...“主持人的聲音突然扭曲。沈青崖瞳孔深處傀紋流轉,千機變傀的右手驟然穿透胸膛,五指如鋼爪扣住其天靈蓋。這招“移花接木“實為傀修禁術,傀儡絲順著七竅侵入經脈時,主持人的喉結詭異地上下滾動,聲帶已變成沙啞女聲:“血傀拍賣會...正式...開始...“

場中紫檀座椅突然迸射冰錐,十八道玄冰鎖鏈自地磚裂隙竄出。沈青崖广袖翻飛,袖口暗藏的蝕骨砂與冰錐相撞,爆出腥臭毒霧。趁眾人掩面之際,他指尖傀絲已纏上展臺的離火地脈圖——這卷軸看似普通,實則佈滿天工閣的“九陰鎖靈陣“,陣眼處蟄伏的噬魂引子正吞吐寒芒。

“破!“沈青崖咬破舌尖,精血噴在袖中暗藏的赤血丹丸上。丹毒化作血色蜉蝣撲向卷軸,與鎖靈陣碰撞出淒厲尖嘯。當第九重禁制崩解時,他忽然瞥見地脈圖背面暗繡的星斗紋路——竟與昨夜暗河石壁的殘缺星圖如出一轍!

“豎子敢爾!“樑上黑影裹挾著冰魄寒光撲下。沈青崖左掌拍地,千機變傀瞬間裂作十二道殘影。劍傀手持的卻不是兵刃,而是刻滿逆轉符文的青銅羅盤;火傀周身躍動的也非尋常烈焰,而是吞噬過血傀引的幽藍業火;最詭譎的當屬毒傀,其胸腔暗格里正滲出腐蝕冰魄鎖鏈的猩紅霧瘴。

黑影暴退時面具碎裂,露出額間九陰烙。沈青崖瞳孔驟縮——這烙印與監工長老識海中的傀族印記同源!他猛然想起暗河深處那些脊椎刻紋的活人傀儡,指間傀絲突然震顫出特殊頻率,這是千機變傀示警的徵兆。

“原來天工閣連拍賣場都滲透了。“沈青崖冷笑,廣袖中飛出七枚刻著“九宮逆“陣圖的傀儡釘。釘尖觸及冰魄鎖鏈的剎那,整個拍賣場空間突然扭曲——這正是他以天工步篡改空間座標的成果,此刻十二具傀儡分身所在方位,恰好構成《洛書》記載的“天覆陣“。

黑影身形凝滯的瞬間,沈青崖已借毒霧掩護掠至穹頂。他右手並指如劍點在星宿琉璃燈上,燈芯突然迸射出血色星芒——這盞燈竟是天工閣監視全場的“窺天目“!傀絲順著燈座紋路遊走,在琉璃表面刻下逆轉陣紋,當最後一道符籙完成時,整座拍賣場突然響起金鐵交鳴之音。

“不好!他在篡改窺天目的陣樞!“黑影嘶吼著甩出三十六枚冰魄針。沈青崖卻已飄然落地,足尖踏著太乙星軌的節點,每一步都讓空間產生細微褶皺。當第七步落下時,冰魄針突然調轉方向,將黑影自己的玄冰鎖鏈擊得粉碎。

趁此間隙,沈青崖袖中飛出三張符紙。這不是尋常黃符,而是用噬魂引子殘骸煉製的“傀媒“,觸及地脈圖的瞬間,卷軸突然化作流光沒入其袖中暗格。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就連展臺下方暗藏的血傀監視蟲都未能捕捉到靈力波動。

“啟!“沈青崖突然掐訣。千機變傀的十二道分身同時自爆,飛濺的木屑竟在空中組成血色星圖。這是《天工秘錄》記載的“血傀遁“,每片碎屑都沾染著他的精血,在眾人忙於抵擋時,其真身已借星圖挪移至拍賣場暗門。

然而門扉開啟的剎那,沈青崖渾身傀紋突然灼痛——這是遭遇同源傀術的徵兆!九根纏繞著業火的鎖鏈破空而來,鎖頭雕刻的饕餮紋正瘋狂吞噬周遭靈氣。他猛然想起監工長老記憶中那具金甲傀儡,這分明是天工閣“噬魂衛“的標配法器!

“來得正好。“沈青崖唇角勾起冷笑,左手突然撕開胸前衣襟。昨夜在暗河覺醒的傀族圖騰此刻泛著幽光,與噬魂鎖鏈產生詭異共鳴。當鎖鏈觸及面板的瞬間,他催動《千機變》禁術,將噬魂衛的傀核能量反向抽取!

噬魂衛發出非人慘叫,其黑袍下的身軀迅速乾癟。沈青崖瞳孔中倒映出駭人景象——這衛兵琵琶骨處延伸出數十根傀絲,另一端竟連線著拍賣場穹頂的血色符文!他終於明白,整座建築都是天工閣培育傀母的容器,那些參與競拍的修士,早已在不知不覺間被種下傀種。

“咔嚓!“

懷中的千機變傀突然震顫,玄鐵羅盤指標瘋狂旋轉。沈青崖猛然側身,原先站立處的地磚已被猩紅觸鬚洞穿。這些觸鬚表面佈滿眼球狀凸起,每個瞳孔都倒映著不同修士的面容——正是天工閣用活人煉製的“萬相傀“!

“該收網了。“陰柔嗓音自頭頂傳來。沈青崖抬頭看見倒懸在樑柱上的黑袍人,其腰間青銅鈴鐸與暗河遭遇的那位如出一轍。當鈴鐸震響時,整座拍賣場突然塌縮,牆壁滲出粘稠血水,那些端坐的修士們開始渾身抽搐,脊椎刺破錦衣華服,露出刻滿傀紋的森森白骨!

沈青崖足尖點地疾退,袖中灑出的蝕骨砂在空中爆燃。藉著火光掩護,他瞥見地脈圖在袖中暗格泛起的星芒——那些星斗紋路正在自行重組,與玄鐵羅盤顯示的“傀脈星軌“逐漸重合。當第七顆星辰亮起時,他猛然將地脈圖按在胸前,傀族圖騰與星圖碰撞出刺目電弧。

“原來如此...“沈青崖在電光火石間明悟,地脈圖實為開啟傀族禁地的金鑰!他咬破舌尖噴出精血,星圖紋路突然活過來般遊走全身,在面板表面形成流動的星辰鎧甲。噬魂衛的鎖鏈觸及鎧甲時,竟如春雪遇陽般消融!

黑袍人終於變色,袖中射出九枚刻著天工閣徽記的冰魄針。沈青崖卻已藉著星辰鎧甲硬抗攻擊,右手並指如劍點在眉心——這是昨夜吞噬血傀時覺醒的秘術“傀眼開“。當第三隻豎瞳在額間睜開的剎那,他看見整座拍賣場的地基深處,三百具水晶棺正在血池中沉浮,每具棺槨都連著數根傀絲,另一端沒入在場修士的後頸。

“好個偷天換日!“沈青崖怒極反笑,他終於明白天工閣所謂拍賣會,實為篩選優質傀種的血肉盛宴。袖中千機變傀突然發出尖嘯,玄鐵羅盤指標定格在巽位——這是《天工秘錄》記載的生門方位。

當黑袍人的冰魄針即將觸及咽喉時,沈青崖突然捏碎袖中赤血丹丸。丹毒化作的血霧中,他藉著星辰鎧甲的最後靈光,踏出天工步第九重變化“星移斗轉“。空間扭曲的剎那,其身形已出現在拍賣場穹頂之外,懷中的地脈圖正指引向東北方的隕星峽谷——那裡正是傀脈星軌標註的禁地入口!

晨光刺破雲層時,沈青崖落在百里外的古槐樹上。他撕開袖口,發現星辰紋路已滲入經脈,這正是《天工秘錄》預言過的“星髓入體“。當指尖撫過千機變傀的裂痕時,突然察覺傀儡核心處多出一道陌生符印——形如展翅血蝶,與天工閣主金甲傀儡額間圖騰別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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