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皇帝開口:「你想換什麼?」
無非是為墨門洗冤吧。
眼前的女子卻搖了搖頭:「我先前說了,不是洗冤,是要跟陛下談談。」
談談?談談不就是表明真相,然後請洗罪名嗎?
「我讓陛下聽聽過往的真相,我也從不否認墨門有過,我不請求陛下為墨門正名,但墨門也有功,而且就算人有罪,技藝無罪,請陛下不要因為墨門的過,阻止墨門之技流傳。」七星說,她再次伸手環指洞內,「比如這些墨門匠造,終於交給陛下,請陛下不要讓它們繼續蒙塵。」
就這?皇帝神情微怔,這女子倒是沒有咄咄逼迫翻桉,扭轉已成事實的過去。
但,皇帝看著倚旗杆而立的女子,她這其實也更囂張吧,竟然不屑喊冤求免罪?
她到現在見了皇帝都還沒跪過呢!
「朕如果不許呢?」他冷聲說。
說完又微微不安,這裡到底不是御書房,咳,就算是皇城的御書房,他還不是被劫走了?
雖然那個高財主死了,但能殺死高財主的女人還活著,激怒了她......
皇帝忍不住看了眼霍蓮。
霍蓮沒有察覺,只看著七星,微微皺眉,似乎在出神。
而七星聽了沒有撲過來再將刀架在他脖子上,只是笑了笑:「我跟陛下說清楚了,也讓陛下看清楚了,陛下依舊做出不許的決議,那就不許吧,天無絕人之路,我想就算您是皇帝,也擋不住天地間草木生。」
皇帝心裡呵一聲,這就是墨門啊,果然桀驁不馴。
「我知道太子是您兄長,太子的死您有切身之痛。」七星接著說,「但既然您當了皇帝,就不能只為一人而痛,為一人而怨恨,您要為天下著想,為天下利而取捨。」
皇帝將袖子一甩:「你來教朕怎麼當皇帝吧!」
七星搖頭:「我還沒學會做人。」
皇帝瞪眼,什麼意思?她還真想教啊?因為還沒學會做人,所以還不會教怎麼做皇帝?不是,這女人是沒聽懂他說的是反諷嗎?
那邊霍蓮忽地笑了。
這笑聲在山洞裡格外突兀,連呆呆的李國舅都看過來,很少見到霍蓮笑,這種時候有什麼好笑的?
霍蓮輕咳一聲:「七星,還有什麼要說的?」
七星看著皇帝:「有。」
還真有,皇帝冷冷說:「說。」
「北境長城也是我們墨門修的。」七星說,「陛下調走了梁氏兄弟,請告訴繼任者給我們工錢。」
皇帝只覺得胸口一股濁氣衝上來,一甩袖轉身。
「點燈,朕要看看這些東西值不值錢!」
.......
.......
李國舅帶著的護衛們湧進來,點燃山洞裡的燈火,很快變得如同外邊一樣明亮。
李國舅也再三確認,確定了除了鑲嵌的海珠,就沒有金銀珠寶,而這麼名貴的海珠鑲嵌在這裡也不過是為了照明。
暴殄天物啊!
李國舅對著海珠感嘆,霍蓮親自舉著火把隨同皇帝察看洞內堆放的器械,而這邊高小六放下高財主的屍首走向七星。
他說:「我要帶走我父親的屍首埋葬,我不會讓他被朝廷拿去斬首示眾暴屍城門。」
七星頷首:「人死已經罪罰,不需再羞辱屍首。」
她依舊是那一副平靜的神情,跟第一次相見的時候一樣,高小六想,那時候她就知道他是高財主的兒子,高財主相當於殺了她爹,但她對他沒有絲毫憤怒,而現在她殺了他爹,她也沒有絲毫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