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蓮在一旁坐下來,視線落在七星的臂彎裡。
那把六尺劍安靜地躺著。
自從那晚七星鮮血淋淋撲過來說取劍,霍蓮將劍遞到她手裡後,這些日子六尺劍一直沒離開她。
先是她抓著不放,陷入了昏迷,手僵硬如鐵,再後來倒是可以鬆開了,但一拿開,她就翻動不安,霍蓮便讓劍留在她身邊了。
「對療傷有用就是良藥。」隋大夫非常贊同地說。
良藥,霍蓮伸手把六尺劍從鐵鏈中抽出來,沉甸甸冰冷冷的劍怎麼是良藥?它是殺人的兇器。
他的耳邊響起宣文王妃的臉。
「對一個小孩子動手的時候,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質問聲也再次迴盪。
在這陰沉的牢房沒有人氣的牢房裡格外的刺耳。
霍蓮發出一聲嗤笑:「這有什麼難過的?」
生為親王享受了皇家榮華富貴,當然就要承擔榮華富貴帶來的危險。
小孩子怎麼了?
他連義父的頭都能砍下來。
「這有什麼難過的!」
牢房裡似乎再次響起說話聲,不是宣文王妃尖銳的女聲,也不是霍蓮澹澹的嗤笑,而是蒼老的厲喝。
燃燒的火把跳躍,將昏暗的陰影燒出一個人形,這個人高大,白髮凌亂鋪在寬厚的肩頭。
「梁八子——」他的聲音如風席捲牢房,「你給我聽好了——」
霍蓮抬起頭看著虛空。
「你忠君護國,為了天下太平,為了大道正統,你做的事天經地義,你沒有任何錯,也無須半點羞愧。」
「梁八子,舉起你手中的劍!」
霍蓮將六尺劍舉起,慢慢拔出劍鞘,火光跳躍下,劍身散發著幽光。
「你還愣著幹什麼!」
「砍啊——」
霍蓮閉上眼,六尺劍落在手背上,劍刃瞬間割破了皮肉,鮮紅的血滴落。
床上沉睡的七星睜開了眼。
「你怎麼又砍自己?」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