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少年產生了什麼樣的念頭?
他心裡在想什麼?
是什麼動力,讓他從這裡跳下去?
林輝再度爬上九樓。
眼前的景象與前幾天沒什麼兩樣。
之所以再度進入這棟大樓,就是因為那天發生的事情。那個脫離現實的“夢境”感覺太過逼真,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記憶。
本來,待在這裡能令他感到安心。有種酸酸甜甜、又有點苦澀的,彷佛回到出生之地的感覺。只要一站上這裡,彷佛就能明瞭少年心中的思緒,跟少年漸漸“同化”。
向來都是如此,然而今天卻不一樣。
無法同化。什麼也感覺不到。
少年所留下的詩句,也沒有給予任何啟發。
都是那場“夢”造成的,是那場夢擾亂了現實生活。
他專注地盯著灰色的牆壁,希望能看到些什麼。
彷彿咒語般,低聲念出映入眼簾的文字。
很沒意思……
夕陽西下的景色、黑色素描、髒汙的雙手、血液的顏色。
黑色線條、破碎的構圖、無聊的言語。
描繪這個無趣的世界,實在很無趣。
連這一點都不瞭解,更是無聊透了。
很沒意思。很沒意思,很沒意思
文字在林輝心中化成一支筆,描出影象。
終於開始同化了,無法抑制的衝動。
沒錯,這是一種報復。
對於生存意義的報復。
對那個人的報復。
什麼表現自我,傳遞思想,說到底只不過是藉口罷了。
如果那就是所謂的藝術,我寧願捨棄。
捨棄一切。
只有那幅畫,以及我自己,才是直正的藝術。就像那天……少年讓自己成為一首“詩”,我也要讓自己成為一幅畫,成為最強最大最後的藝術。
林輝開啟窗戶,爬上窗臺,探出去。
心中的畫筆揮舞著,宛如交響樂團的指揮,描繪著那張被父親批評得一文不值的黑色素描。
通往天空的高塔,穿入天空的高塔。
如果沒有翅膀,就用雙腳爬上去吧。
化身為那天的少年,想像自己站在一年前的現場。
只活了短短十四年,卻已經看到世界盡頭的少年。
活著很無趣,少年捨棄了一切,還誰能阻止他的飛翔。
所以,我也要去飛。
飛到盡頭,飛到最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