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星空乘坐地鐵來到南城綜合醫院所在地。
一出車站就看到花店,鹿星空請店員紮了一把以非洲菊為主的鮮豔花束。
到醫院剛好十一點。
在櫃檯問到言風的房號,鹿星空緩步走在乾淨卻有點冰冷的走廊上,心裡想著待會兒見到他,不知道又要被怎麼冷嘲熱諷了,或許他會生氣地趕自己回去。
言風應該不是很想見到她才對。
老實說,鹿星空也不是打心底願意來,只是她清楚自己的脾氣,非走這趟不可。
言風住的是八人大病房,他的床位就在一進門的左手邊。
鹿星空探頭往門內一看,剛好跟從床上坐起來的言風眼神碰個正著。
“你……”
言風瞪大眼睛,一副沒想到鹿星空今天會來的表情。
鹿星空對病房說了聲“打擾了”便走進去。
同室的病人幾乎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家,唯一一個年輕人就是言風。
鹿星空走近言風床邊。
“我聽說你今天要出院,所以來看看你怎麼樣。”
她遞出花束低聲說。
言風不悅地把頭轉向一邊,也不伸手接花。
“你是來嘲笑我的嗎?”
“不是。”
言風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更是苦澀。他那顎骨突出的國字臉微微泛紅,不知是生氣還是尷尬,正眼也不看鹿星空一眼。
鹿星空早就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自然不會太過受傷。
她把花束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桌面上只擺著昨天剛發行的週刊。
看到雜誌,鹿星空心想,有誰來探過病了嗎?言風會決定晚上出院,大概是要配合對方的時間吧。
“你沒事就好。”
聽到鹿星空的話,穿著病人服的言風肩膀抖了一下。
他緩緩轉過頭來,抬起眼睛盯著鹿星空看。
接觸到他的目光,鹿星空立刻意會到,剛才他只是為了掩飾靦腆才故意口出惡言,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言風的態度雖然蠻橫,卻也在尋覓道謝的好時機。
“我都來了,可以坐會兒嗎?”
見言風抿著嘴沒回答,鹿星空便徑自從床下拉出圓椅坐下。
言風那淺黑色的臉頰不時抽動,卻沒有立刻出口趕人,顯見他對鹿星空的留下並不討厭或是感到困擾。
鹿星空似乎也比較抓得住應對言風的訣竅了。
“你沒事了吧?”
鹿星空沉穩地凝視言風的撲克臉。
言風肉厚的嘴唇抖動了一下。那唇邊還殘留著毆打過的瘀青和擦傷,光看就替他覺得痛。
除了嘴唇之外,頰骨附近和額頭也都有淤血,可以想見衣服下的面板必然傷痕累累。
前天把他從海邊救出來已經費盡心力了,根本沒注意到他身上有這麼多傷,如今看在眼裡還真叫人擔心。
“這點傷沒什麼。”
好半天言風才低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