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被大洛百姓尊稱一聲“藥王”的孫思邈,還是幾乎與之齊名的三蠱堂鬼郎中,皆為當世醫術集大成者,是宛如真武殿主與洛陽武神一般,已經站在了人間最巔峰的人物。
過往的一切暫不論如何,畢竟除開當事者外,也無人知曉真相,但這二人之間的比試,卻足可載入史冊,故而在雙方定下鬥法之後,其餘人皆規規矩矩地圍在旁邊,靜心等待,真武殿,鎮武司,藥王谷三方涇渭分明,互不侵擾。
一身黑袍,上繡百鬼夜行圖的鬼郎中朗聲道:“三場比試,先贏兩場者勝,這第一場,我來出題!”
一身白袍,上繡仙鶴銜芝圖的藥王爺點頭道:“依你所言便是。”
鬼郎中隨即拍了拍手,便有二人一前一後,雙手託舉著一座已經漆好的棺材朝這邊飛奔而來,藥王谷弟子見狀,皆對其怒目而視,只是礙於自家師尊在此,卻不好放聲叱罵,只能憋在心中。
讓旁人先將楊興的屍體帶下去後,盧照鄰站在稍微恢復了半分力氣,正在地上盤膝而坐,默默搬運周天恢復傷勢的李輕塵身側,忍不住小聲嘟噥道:“這老王八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管其他人是如何作想,究竟在心裡怎麼罵他,卻見鬼郎中伸手一引,那兩個漢子託舉著的棺材便突然飛起,然後重重落地,頓時掀起了一片煙塵。
待得一旁的汴州鎮武司武侯們外放真氣,將這些遮住視線的煙塵全部驅散後,再看地上,那口長長的棺材已經被人掀去了頂蓋,鬼郎中朝內一伸手,冷笑道:“來吧,孫思邈,這便是你我之間鬥法的第一場了。”
孫思邈見狀,略一沉吟後,驟然朗聲道:“幽憂何在?”
一旁的盧照鄰微微一愣,因為這“幽憂”正是他的表字,聽到師尊突然喊出自己的名字,他趕緊邁出一步,恭恭敬敬地朝其揖禮道:“弟子在此,不知師尊有何吩咐?”
孫思邈面不改色,只是不疾不徐地道:“幽憂,去看看吧。”
鬼郎中見狀,立馬抓住機會,高聲譏諷道:“孫師兄,怎麼,年紀大了就開始怕死了?只敢讓自己徒弟先來試探?你放心,這一場,咱們比的只有醫術,我既要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就絕對不會下毒。”
不想,孫思邈竟絲毫不為其所動,而一旁的眾人見了,雖心中各有萬千想法,卻也不便多言,至於盧照鄰更是不會覺得師尊是要讓自己先去以身試險,故而立馬跑了上去,站在棺材旁邊,還未細看,一股惡臭便已撲鼻而來。
盧照鄰眉頭微蹙,卻並未立即抽身遠離,而是忍著這股彷彿屍體腐敗一樣的惡臭,凝神望向了棺中正躺著的人。
竟是一位身穿喪服的婦人,瞧著約莫三十出頭的模樣,髮絲枯黃,面色青紫,腹部脹起一團,也不知是何情況,盧照鄰見狀,臉色微變,在伸手上去輕輕按壓其腹部之後,又翻開了婦人的眼皮,卻見一片渾濁,毫無神采,在憋住氣,俯身細聽了片刻後,又略微按壓了她的脖頸與四肢,最後一下倒退開來,朝著鬼郎中怒目相對。
盧照鄰再也忍不住,當即伸手指向對方,破口大罵道:“你這狗賊!這婦人分明已經死去多時,難不成你還要我師尊教她起死回生不成?卑鄙!無恥!”
此言一出,四周圍觀的眾人盡皆譁然,在朝棺內稍稍探頭一看後,便齊齊點頭,同時暗罵這鬼郎中還真是一肚子壞水。
說好了雙方只比試醫術,而這第一場由他來搶先出題倒也正常,畢竟就連藥王爺這邊也未反對,可這搬來個死人是什麼意思,難不成真要讓藥王爺教一個死人起死回生麼,可他是醫師,又不是閻王,這一場豈不是已經輸定了?
剛剛才白拿了藥王谷一份好處的汴州司眾人當即朝著真武殿這邊叱罵了起來。
“好一個鬼郎中!你這樣做,就算是勝了,難道就光彩麼?”
“哼,今日事了,我必要傳告天下,三蠱堂鬼郎中以陰謀詭計暗算藥王谷,勝之不武,實乃天下醫師之恥!”
“劉兄,何須如此,他三蠱堂的名聲,本也已經臭了街,這是死豬不怕開水燙,連臉都不要了,還怕個什麼?”
“呵,老子早就想剷除這為禍中原的三蠱堂了,既然你現在又成了真武殿的人,那便更是該死,老子宣佈,從今天之後,三蠱堂便正式從江湖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