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吧,以餘悠然的德性,拒絕早在夏尋的預料之中。可問題只在於,他不曾想到餘悠然會拒絕得如此果斷,連寸毫餘地都不留下。以至於連夏尋這性子單薄的人,都忍不住想狠狠揍她一回。
氣氛安靜許久…
餘悠然慢悠悠地將雙皮奶喝完,理所當然地把空碗遞給夏尋。夏尋忍著揍人的憤怒,拿過木碗,又從另一個木罐子裡倒出奶漿,再氣鼓鼓地遞迴給餘悠然。
“我兩的事,就暫時擱一邊吧。先說誅仙劍的事情。”夏尋含怒道。
“想怎麼說?”餘悠然問。
夏尋深吸一氣緩下怒火,平聲道:“誅仙出純陽,道分仙行與七星兩脈。前世他們是劍,今生咱們長輩將他們重鑄為人。無論出於何種目的,人就是人,人有七情六慾,不可能再成為一把無情無慾的劍。這些天,之所以徽山沒人敢提這事,固然有忌憚的成分,但更多因素還不是因為大家都不希望他們成為一把劍呀?同樣,我也不希望。所以,我希望你也如此。”
雪眉輕提,掛起寒霜一抹。
餘悠然似乎顯得有些詫異,但她那毫無情緒的面孔卻絲毫沒有動靜。宛如冰雕的人偶,詭異得很。
“這就是你的想法?”
“就是我的想法。”
“我覺不像。”
“何來不像?”
餘悠然道:“我以為藏在你身體裡的人恐怕不是這麼想的。”
“…!”
夏尋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至極。
他不可自信地看著餘悠然,就像看著一隻魔鬼般驚悚。
“你能算得到我遮天之下的人魂?”
“本算不到,但現在該算到了。”
“什麼交現在該算到了?”
“你告訴我的。”
“額…”
晃神一瞬,驚色稍斂,霎時間夏尋的臉色變化萬千,他忽然有一種上當的感覺。
“你這是啥意思?”
“莎。”
餘悠然不緊不慢地將木碗裡的奶漿一口口細細吃完,然後把空碗放在毛毯子上,方才冰冷冷地開始解釋道:“之所以本算不到,是因為那只是一種極小機率的猜測,小得無從說起。可是剛剛有那麼瞬間,你的急切讓這極小的機率放大了一絲,所以我便隨口試探著問了。而如今,你的驚愕反應卻告訴我,這個極小的機率或許才是真相。再結合你先前所說的前世今生,無情無慾,七情六慾,是劍是人,這些兩極反差的詞語,我便不難推斷你應該也非常瞭解他。你知道他是誰。而且,你很可能已經知道他的意圖,否則你不會有這麼一說。”
“……”
臉色變換萬千,終青煞一片。
在這一刻,夏尋有一種被人脫光衣服的感覺。
他正一絲不掛地坐在餘悠然的面前。而他對眼前這位女子的恐懼,簡直是到了無以加復的地步。太可怕,實在太可怕了。夏尋幾乎什麼都還沒有說,餘悠然居然就從那極其微小的隻言片語中,提取到了最為關鍵的資訊。而這些資訊經過她隨手試探得以放大充實,再經過她那恐怖的心算,居然眨眼瞬間就把一個虛幻飄渺的事情強行拉扯到了幾近真實的邊緣。
心思縝密,洞若觀火,簡直天衣無縫。
如此恐怖的推算能力,夏尋捫心自問,那是望塵莫及呀。
“隨你怎麼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