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風雲,始於青萍。
風雨雷電隱於空無形。
申時正,武試三甲首先放榜,結果讓人瞠目結舌,卻也在情理之中。
三百二十一名北人,墨閒、墨言、夏侯等皆榜上有名。而對於魏嚴及十數御林軍士之死,大唐官府的態度則相當耐人尋味。事發近兩時辰,刑部始終沒有下發抓拿兇手的公函,禮部更以天試嚴防為由調走了真武山下的數萬御林軍。大唐官府彷彿是想把魏嚴之死,悄然淹沒在塵沙之中,永遠不讓人再有找到的機會。
只是,真的如此嗎?
如此說法,恐怕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畢竟那幫北人恨大唐官府入骨,大唐官府也早想一巴拍死他們,如今大好一個藉口在手,又怎麼可能放過?可事實上,他卻放過了。所以說,恐怕不是不報,只是時間未到罷。
申時一刻,黃家信使送來第一手急報。
數百北人遂浩浩蕩蕩策馬駛離真武山,掠入北官道。
申時二刻,文試三甲放榜,結果同樣瞠目結舌,且情理之中…
命運的齒輪正將錯綜複雜的線糾纏在一塊。
一個又一個的陰謀正嚴謹擺佈著因果。
一絲不苟,一寸不漏。
天蒼蒼,地茫茫,城北祭天壇。
天壇,大唐皇室祭天之所,建址於京都環城北官道中段,北依通天,西靠太和。方圓四十餘里,由圍牆分內外兩層,呈回字形。北圍牆為弧圓形,南圍牆與東西牆成直角相交,此為“天圓地方”。內建白玉乾坤主壇,外設九龍子壇,樹木蔥鬱,古柏參天,樹冠相接,十分肅穆。
“讓開讓開…”
百十萬文武考生,虎龍匯聚。
官道側旁的樓宇門臺間也早已客落滿座。
神樂署禮官著殷紅巫袍,戴青面鬼神面具,執著祭祀用的喇叭、鑼鼓、元寶蠟燭等器物,候在乾坤殿旁。百餘官軍簇擁著雲鶴輕轎驅趕堵路的人潮,行入側殿。遂,八名青袍禮部官員領扈從捧明黃長卷分別行向天壇廣場四端榜牆。
文考即將放榜。
“爺爺,你可不能再食言咯,否則…否則…”
“否則如何?”
“否則三令細則我便不幫你了!”
“你真以為三令除了你便沒人能寫?”
“那…那也不是。”
天壇東廣場,幾位戶部金部司官員著便衣領著十數護衛早早候在一側。
柳老正司一改平日刻板嚴肅神色,多了許多欣然的喜意。為人長者,誰不希望子孫成龍?對於自己孫子的學識老正司是非常有底氣的,今日柳巖赴考國試,三刻不足便已捲成,如此成績問鼎本屆文試確實不在話下。經金部司諸位同僚再三詢問,逐一對證,確定柳巖全卷答案皆無誤後,老正司可終於是笑開了顏。不顧身體病重,硬是領著金部司的同僚們乘風來到天壇候著。不為別的,只為一睹小孫子金榜題名,龍騰九霄之風采,也好能在同僚面前炫耀一番。
柳巖洋洋得意,金榜未貼他便以把眼睛挑了天,那自信可不是一般的自信,彷彿狀元就是他家似的:“總之我能中三元,你就得兌換你的承諾,讓我入仕當官,不準剋扣我的俸祿,不準再指使我擦窗抹地板搭理你那花鳥魚蟲!不準…”
“啪!”
“哎喲…”
“呱噪!”
“……”
柳老司伸起手掌狠狠一拍柳巖腦袋,訓斥道:“上善若水,虛懷若谷。你到底何時才能懂得謙虛!?”
柳巖憤憤不平地揉著腦門:“我就不謙虛那又咋滴咯。文科三元本就是我的囊中物,各位叔伯這回可定要為侄兒作證咯,免得有人為老不尊,食言而肥,哼!”
柳巖的天真桀驁著實讓側旁金部司的官員好笑又好氣,這天底下哪有驕傲如斯的呀?
不過柳巖也確實有他驕傲的資本,金部司擬股證三令雖未見大成,但立竿見影的效果卻是有目共睹。股令頒佈,短短數日,便廣受百姓推崇,迫使黃家不得不拱手讓出督察職權,而連日上繳之賦稅更足抵京都十年。如此功勞,確也離不開柳巖的謀劃。好些人都隱隱有將他引入金部司的想法,只是介於柳老的態度,沒人敢明說罷了。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