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坦然,如和風吹呼,毫無暴戾之息,卻蘊含了君臨天下,捨我其誰的無上霸氣。夏尋這段話,許多人都沒聽懂,但對於聽懂的人而言,那就宛如狠狠的一巴掌,響亮亮地打在了龍公子的臉上。
而龍公子自己,便是聽懂此話的人之一。
他生來居高位,學識眼光自非常人可比,且生性謹慎多疑,先前是被怒火衝昏了腦袋而失去分寸,如今夏尋一語潑下冷水,頃刻就把他澆醒過來了。無需思量,他便已知道夏尋所指何物。一場豪賭,夏尋不單止贏了所有,還贏下了他的死門。正如夏尋所言,九天皓月與黃土塵埃雖相隔天地鴻溝,但此時確實僅在夏尋一念之間。
因為,夏尋始終沒將額外的賭局脫口而出…
思至此,猙獰潛於色,陰鷙依舊。
“你贏了。”
“……”
雖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輸就是輸。
龍公子的氣度卻非常人可比,迷失剎那,瞬間又沉回從容。他挽起黃袍長袖,拾起落地龍扇,掃眼墨閒、掃眼白繡、掃眼夏侯、雷猛等北人,最後掃眼其身後眾高官子弟。冷聲喝道:“我們走!”
話罷同時,龍公子狠狠一甩衣袖,毫不猶豫邁步越過墨閒,走向大門。龍二公子等高官子弟,紛紛隨後,不言不語,默默離開座位。
“等等…”
然而,正當龍公子等人就要離開醉仙樓時,夏侯的聲音,忽然響起,把離去的腳步全部喝止了下來。
夏侯。
夏侯不同於夏尋,夏尋有足夠的度量把仇恨擠壓,但夏侯不行。朝著龍公子,他怒喝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輸了你便得把輸掉的東西留下,這是規矩!”
“……”
步止,扇停。
陰鷙的眼眸眯成一線,像把即將暴怒的衝動死死困鎖在眼皮之下。龍公子站在門檻邊上,背對著大堂,沒人看得到他此時神色的變化,但見握扇的手腕繃緊出道道青筋,隱隱顫顫,他必然憤怒無比。
“夏侯。”
“幹嘛?”
沒等龍公子有話,冷漠的墨閒卻先說出話來:“謀者執令,將者執劍,你多言了。”
“我何來多言?!”
夏侯是莽卻不笨,他知道墨閒想說什麼。
但怒火宛如岩漿烈焰被擠壓在心中,他是怎也不想放過眼下爆發的機會。他猛地一下狠狠轉眼,看去夏尋:“阿尋,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你若放任他一走之,死去兄弟便白白犧牲!血仇不報,天理何在?冤魂哀哉,公道何在?!我不服!此人不死,我不服!”
“……”
深邃的眼眸掀起一抹愧疚,但夏尋依舊是堅定地擺了擺手:“法理人為,天理不存。盤龍之地皇道便是公道,無道理可言,多說亦無畏。”說著夏尋撇眼看著龍公子的背影,凝肅色,沉聲道:“今日之命,日後我必將百倍奉還。你走吧,我在國考等你。”
“譁。”
龍扇收起,龍公子沒有多言,直徑邁步跨過門檻,越過黃崎,憤然離開醉仙樓。
眾高官子弟緊隨其後。
期間,無人再有聲響…
“呼…”
待龍公子一行人走盡,夏尋方才緩步走回座上,沉沉坐下。滿身虛汗隨之恍如黃河氾濫,不止滲出毛孔,流落臉額,疲相漸顯。
他贏得不輕鬆…
“阿尋。”
“候哥,你別說了。”
“可我不服!”
“那就忍著!”
“……”
(今天更萬字,補上前兩天的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