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比,前不久在南北域界,斷崖溝上截道的那位神棍。他便是例外中的例外…
貪狼攜帝星北移,破軍纏七殺沉淪。
孤風不作雲浪,孤月不映星辰。
五百年生亂世,百十載孕烽火…
短短几句話,百十個字兒,他便把天象星辰、氣象陰晴、地象變遷,三者歸納成算理。根據算理,再輔之與當時各人的面相命格,最終推演成卦。其中卦象對錯,暫且尚不能妄言,但神棍算道上的能耐卻是可見一斑。縱使夏尋一口咬定,神棍並非那消失二十載的仙人,可是夏尋同樣也不敢否認,神棍很可能就是一位世外高人。非常高的高人…
而事實證明,他確是很高。
“呼…”
天色漸昏,月近西山。
黑鴉早起尋覓,更夫鳴鑼朝寒。
乘風行,斷崖溝西北直去,二萬六千餘里,有一城名壽春。
城小繁華,上下七八百里,樓閣密佈,不知多少人家。城南為肥沃原野,有良田無數。城西靠大江,泊船一路。城東、城北兩面連山,為千里峻嶺老林,有云霧籠罩。由於時辰尚早,天還未亮,城中仍一片烏燈黑火的,少有人影。只有不時的雄雞啼鳴,不時地催促著城中居民,早起開市。
在昏暗的夜色中,一匹長著翅膀的雪白駿馬,正御風踏雲,由南向北悄然飄過。
白馬之上載有兩人,一襲青衫飄逸,一把青鋒冷峻,皆露出一臉古怪神色。那古怪是真古怪呀,唯有四個字可以形容那便是“難以置信”。他們難以置信地直勾勾地看著白馬之前,那一手拂塵,一手旗蟠,猥猥瑣瑣,正狼狽領路的神棍。
是的,沒有看錯,神棍確實不在馬上,而在馬前…
沒有騎禽,沒有器物。
九天之上,他就一個人踏空而行,如履平地!
雖跑得一個叫狼狽不堪,卻能勉勉強強跟得上白馬御風的速度。雖毫無仙風道骨可言,卻根本看不出,他有半點吃力的跡象,連汗都沒有!此時此景,該怎麼說好呢?如若旁人看著了,定當呼喊一聲“大家快看,仙人吶!”但此時夏尋和墨閒看著,卻怎也喊不出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若按夏尋的話說,那就是“他絕對不是仙人!”
天底下哪有仙人會長得這般猥瑣?會有這般市儈?會有這般沒文化噠?!
可是…
倘若他不是仙人,那又會是誰呢?
踏空御風,乃超脫天地法則的能耐,即便是夏淵都不能有。就更別說與龍馬並行的速度了,就是那追魂樓的天字第一號帝江,也不過堪堪一息數里。而出發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神棍便已經領著白馬,飛出了將近三萬裡!恐怖如斯,駭人驚悚,除了是天上的神仙,能做到這些的,便唯有世外的聖人了。
可是,自夏尋被神棍所震撼的一刻開始,他已經在心中暗暗地把所有聖人都數過一遍。數來數去,他依舊沒能把眼下神棍,與任何一位聖人對上號來。因為,再世間十八聖之中,能有算天機之能者,僅有五人。夏尋的爺爺、問天山的老人,便不必多說。仙行純陽、京都通天那兩位,是絕不可能相助於夏尋。而剩下西蜀那位風水相師,更是個女人又怎麼可能是眼下這神棍嘛?
一路無話唯一路震撼。
震撼至今,夏尋仍是半點不相信,神棍便是那蓬萊的仙人。
他的真實理由,其實很簡單。
如果神棍真是仙人,他若想要做些什麼事情,還不是手到拿來呀?何須三更半夜,跑去斷崖溝找夏尋等人扮豬吃老虎,吃力不討好不單隻,還受一身窩囊氣呢?君不見,二十年前一戰,強如一代殺神呂奉仙,劍斬蒼天,覆滅眾生,到頭來還不是被仙人一巴掌給拍碎了道心,從此消失無蹤?
所以說呀,無論神棍說什麼都成,若說自己是那神仙,夏尋那是打死都不信的。
況且,他一直覺得這神棍總有那麼些不對勁。就好比在斷崖溝時,神棍拒絕夏尋相扶的反應。又比如,臨行前神棍所表現出來的急躁。再比如現在,白馬背寬,完完全全可以再乘一人,但神棍卻選擇了不加掩飾的御空而行,像位老奴似的,領著馬兒狼狽跑下一路,說好聽這是顯擺能耐,若說不好聽,恐怕就是有難言之隱啊。
奇奇怪怪,真不對勁。
夏尋一時間也道不盡所在。
總而言之,這神棍是必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