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會高臺之下的冷場,岳陽王再次倒滿一杯清酒。邊倒著,他邊沉沉重道:“父王在世時候,就曾說過“亂世大統,國師首功。盛世安邦,太傅偉績”。大唐能有今日之昌盛,是離不開國師與太傅之無上功德,吾等應當時刻銘記於心。
但…
今日看來…
諸位是隻記得大唐有國師,而太傅的功績,以及先王的舊事,倒是沒幾個人還能記得住了…”
說到這裡,岳陽王突然話風一轉!手中杯酒朝天稍稍一舉!
“但,本王還記得住!也記得清楚!”
“這十數年來,日夜不敢有忘!江南有谷多才俊,萬里疆土拜將相。金鑾弒君逆天命,烽火一炬焚九州!此乃吾輩之血海深仇,吾忘不得!”
“……”
話罷此處,場間頃刻為之一靜。連大氣也都人敢喘,就更別提那竊竊私語了…
正如西側的那兩位文者所言,這位王爺今夜要做的事情,要說的冤仇很多,他似乎有些急了。急得剛開場,便把一個天大的抉擇拋落此間,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話,說得豪氣,也說得熱血。
短短兩段話間,岳陽王便把當年的殺父之仇,和北邊那位太傅的滅族之仇,緊緊相連在了一塊。也生生地把臺下代表北面的夏淵一方,擺到了自己的同一戰線上來。可是…他所說的和將要做的事情,實在過於沉重了,以至於眾人,根本就跟不他的節奏…
說罷,緩去好久一會。
岳陽王把手中酒杯,恭敬地往地上倒去。爾後,高聲喝道:“今夜元宵是佳節,最思親。亦是忌日,最念舊人恩。所以,這第三杯酒,吾等應當敬先王,以及十二年前死去的所有先烈!”
淡淡酒氣,隨風揮發起淡淡白霧。但濃烈的酒香,卻醉不了此間的抑鬱。和先前一樣,高臺之下依舊安靜,安靜得讓人發毛。
不過,這是必然的了咯…
先前第二杯酒敬,高臺上的王爺,敬的是北面那位大謀者的名號而已,此間都沒人敢與之共飲。而現在,他要敬那位被自己兒子篡權了的先帝,以及十二年前被一夜狼煙焚成了冤魂的太傅一系。這若往深裡說,其實已經和造反起義,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那這杯代表著造反的酒,又還有誰敢喝呢?
冷…
無話。
沒人舉杯,沒人私語,岳陽王也沒再繼續往下說去了。他只是沉沉地笑著,靜靜地凝視著高臺之下,那些包裹著忐忑心兒,端坐著的人兒。沉沉的笑色中,似乎蘊含著某種嘲諷的味兒,以及一些等待的意思…
是的,他在等人…
春風水,春水寒。
隨波逐流享太平,
逆勢泛舟怎能安?
“呵呵…”
不知道過了多久,端坐東南側首席的夏淵,輕輕笑起。他先是不屑地瞟了一眼高臺之上的岳陽王,爾後執著桌上玉杯,緩緩站起身來,環視一圈身側周遭。接著痞聲笑道:“敬,諸位先烈在天之靈!”
“嘩嘩…”
說著,夏淵和高臺上的岳陽王一樣,把手中酒水往地上輕輕一灑。
就在這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