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月清楚的記得,兩年前她為了查清凌嶽山莊滅門案,與凌嶽山莊少莊主江霽風順著線索,一直查到了古域城。
那時的赤淵剛剛佔領古域,司南月兩人扮作難民混跡其中,一路上見清河染血,紅土掩屍,僥倖活著的人們為了一口糧食自相殘殺,甚至易子而食。
最令人髮指的是在古域的城門前,那兒有兩座比城門還高的屍山,一座是由女人與老人組成的,而另一座……全是十歲之下的孩童,中間極少出現精壯男子的屍體,當然,他們也許已經死在戰場。
但那日之後,司南月無意中救下的一位男子,說了一個另她驚訝的事情。
“您將俘虜的將士集中關押,在他們面前殺死他們的親人,激起他們的仇恨之心,然後將他們放逐,開始了一場獵殺遊戲,但您定下的遊戲制度,偏偏是有利於對這些俘虜將士的,幸運逃走了的人,便不再追殺,而您對安江、霄瀾兩城亦是如此,在您手中逃脫的幸運之人不是少數。”
“哦?那又怎樣,這只是勝利者的遊戲罷了,能證明什麼?”
赫連決冷冷的看著她,背在身後的手早已緊握成拳,不僅是他將被猜中心思,更是因為這一路攻下幾座城池,所有人看他的眼神要麼是恐懼,要麼是憎恨,而這女人的眼神似乎可以直透人的心思,當真讓人極不舒服!
“若是換了別的將軍皇子,也許只是遊戲,但如果是您這種自幼在邊疆長大,不受父君寵愛的皇長子來說,那些逃走,並恨您入骨的敵軍,若是運用得當,他們也能成為棋子……呃……”
司南月的脖子突然被緊緊扼住,她掙扎著拍打著赫連決的胸膛,那人卻如同大山一般紋絲不動,眸中殺意更盛,驀地,低啞且危險的嗓音在司南月耳邊響起。
“城主確實聰明,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得到的這些情報,只會讓你與你的子民更加危險!”
赫連決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司南月眼前一片黑暗,此時只要他再稍稍用力,就能毫不費力的扭斷她的脖子。
司南月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從口中艱難的擠出了一句話。
赫連決只聽她說道:“兩年之內……我可助殿下成為八城……共主……”
“八城共主……”
赫連決若有所思的重複了一遍,繼而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玉城二十多年前就是赤淵的囊中之物,而他這五年這一路打下了古域、安江、霄嵐和這澤露城,剩下的不就只有甘泉與靈鹿。
甘泉城兵力雄厚,又有一個手腕遠勝司南月的司玉麟坐鎮,興許難打些,不過他自信這些都不是問題。
而靈鹿城……八城中最弱小的城池,要打下它如同探囊取物那般簡單。
赫連決姿態狂傲,手中氣力並不見減小,司南月似乎猜出赫連決的心思,她忍著窒息,艱難開口道:“赤淵……我會幫殿下拿……拿下赤淵……”
“嗯?!”
聽聞此言,赫連決神情驟變,他心思一動,這女人果然知道他真正想要什麼。
“咳……咳咳咳……咳咳咳……”
司南月脫離束縛之後,似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方才缺氧太久,她耳鳴目眩的難受,隔了好一陣才逐漸恢復。
“城主說要助我取得赤淵,應該不是在說笑吧?”
赫連決倚靠在桌角上,盛氣凌人的望著此時極其狼狽的司南月,嘴角掛出怪異的笑。
“不……不敢。”
司南月頓了頓,因為剛才的事情,她急促的喘息道:“澤……澤露城已敗,甘泉城主是個聰明人,不會以軟擊石,靈鹿就更不會自尋死路,想來,兩城的降書應該已在路上了,至於赤淵城……就等殿下班師回朝,兩年之內,司南月必親手奉上,幫殿下成為名正言順的八城共主。”
言罷,她跪在地上,抬眸雙眼,眸色幽深的望著赫連決。
“司南月只求殿下善待澤露城子民,除此之外,別無所求。”
赫連決望著她微紅的雙眸,裡面依舊沒有他要的恐懼與屈服,那幽深冷靜的眼神不由得讓他想起伏在暗處的毒蛇,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是有些喜歡的。
而且……從他與司南月交手的這兩年來看,她確實有這個能力,若運用得當,她的卻是把好刀……
“自然,若是城主能達成我心中多想,澤露的子民,亦是我赫連決的子民,我當然不會為難他們。”
他勾起嘴角,目光掃過司南月白皙的臉頰,窗外的火光與屋中燭光相映,照的她蒼白的臉上多了絲血色,如暖玉般的臉頰甚是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