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雪絨呢?今兒怎麼沒有見到,昨晚上可回來了嗎?”宋稚昨夜發了一場噩夢,夢到了什麼倒是不記得了,只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能一大早起來沐浴。
雪絨通常都會隨著送水進來的婢女一同進來,在宋稚床前叫喚著,若是宋稚賴床了,它還會躍上床把她弄醒。
流星正用炭盆小心翼翼的替她烘乾溼發,宋稚見逐月剛好來送早膳,便問逐月雪絨的下落。
“大概是出去玩了,我已讓茶韻和茶香她們出去找了,左右是在府裡頭,小姐別擔心了,先喝碗甜粥暖暖胃。”
“雪絨會躥樹爬牆,性子又不愛拘束,我得想個法子,叫它好歹晚上要知道歸家。”宋稚摸了摸頭髮,只覺得有七八分幹了,便讓流星把炭盆拿得遠一些。
如意閣裡的炭是從斐香樓裡買的,它們專做香料生意,不過一年只做這一批香炭,一點菸味都沒有,只有一股暖烘烘淺香。
秦媽媽也贊這香炭極好,炭是用藥材慢慢烘出來的,用的都是暖身的香藥,對女子很有好處。宋稚聽她這樣說,就把這香炭分了幾簍給林氏和林天晴。
前些日子,姜長婉來宋稚院中做客的時候,也帶走了一簍。今日是冬至,姜長婉說要給宋稚回禮,正巧靖海侯府上新來了一個江南的廚子,姜長婉便邀她來府上吃湯圓。
“這湯圓不就是元宵嗎?”宋稚看著勺中白白胖胖的一顆湯圓,只覺得和元宵沒什麼不同。
“你先嚐一口。”姜長婉這幾日都拿這湯圓當正餐,宋稚瞧她的臉蛋又圓潤了幾分。
宋稚一口咬破湯圓,芝麻、花生的濃香還有玫瑰的香氣立即湧進口中,勾舌頭都要打滑了。
宋稚一連吃了三個,才停下來開口道:“比以往吃的湯圓都要更加好吃,皮子更黏彈,餡料是怎麼和的?玫瑰香氣實在是點睛之筆!”
“我可不清楚他是怎麼做的,只知道好吃就行了。”姜長婉吃了一碗,又伸手去拿下一碗。
宋稚低頭看著湯碗裡浮上的一層油花,“姐姐還是少吃幾碗,這餡料裡還和了豬油,又這樣的甜膩,若是吃的多了,定是要發胖的!”
站在姜長婉身後的若泉連連點頭,還對宋稚比劃了一個‘六’的手勢。
姜長婉嗜甜,宋稚一貫都是知曉的,可也從沒見她有過這樣痴迷的時候。
湯圓一碗裡面共有六顆,宋稚吃了一碗,便覺得肚子飽了。可她瞧著姜長婉喝了一杯消食茶之後,竟又叫廚房上了一碗。
宋稚欲言又止,她有些納罕的發覺自己竟然也有些想吃,可是明明已經飽了,嘴巴卻還是很饞,像是舌頭上多長了一張嘴,在不受控的叫囂著!
宋稚用帕子掩了口,只覺得舌根深處在隱隱發顫,這種想法讓她心生寒意。“姐姐,你別吃了!湯圓不過是個解饞的吃食,你怎麼能當正餐吃呢!”
姜長婉被她嚴厲的口吻嚇得一愣,不自覺地把碗擱到白玉鑲紅木的圓桌上。
“妹妹,你怎麼了?”姜長婉瞥了剩下的湯圓一眼,到底是沒繼續吃了。
“你吃這湯圓多久了?每日都這樣吃嗎?”宋稚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什麼,只是斟酌著問了姜長婉幾句。
“都快一個月了,日日都這樣吃,冬日裡小姐又不愛動彈,都長了好幾斤!”若泉似乎是憋了很久,一口氣全說了。
姜長婉抿了抿唇,一臉心虛的表情,倒是也沒有反駁。宋稚打量了姜長婉一眼,只覺得她臉盤子大了整整一圈,眼睛都小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粗笨了許多。
宋稚徑直走進姜長婉的內室,取了一面銅鏡出來,對著姜長婉道:“姐姐一向愛美,為了吃食也不管不顧了嗎?”
姜長婉望著鏡子裡的自己,摸了摸臉頰,眼圈忽的就紅了。宋稚也沒料到會把姜長婉說哭,忙讓若泉把銅鏡拿進去。
“妹妹,我也不是成心的,只是吃了這湯圓之後,就會成日的想著,連晚上做夢也想著這個滋味,真是魔怔了!”姜長婉緋色的褶裙上深了兩塊,是被她的淚水弄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