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送來春風陣陣,吹得窗邊幾盆垂絲海棠輕輕搖曳,玲瓏嬌豔得彷彿彤雲一般。
“啪——”安靜的屋子裡忽然響起一聲聲響,驚得歪在榻上的杜容芷登時睜開眼坐起來,“……怎麼了這是?”
青荷哭笑不得地走過去從地上撿起樣東西,放到桌邊,“少夫人別怕……是您的書掉了。”
“哦……”杜容芷這才鬆懈下來,往後靠了靠,懶洋洋道,“我說呢……嚇我一跳。”
青荷不由好笑道,“剛奴婢見您還看得津津有味的呢,怎麼轉個身兒的工夫就睡著了?”說著給她掖了掖身上的薄衾。
杜容芷打了個哈欠,眼裡星光點點,“春天實在乏人,也不知怎麼就睡過去了……”
青荷笑了笑,“少夫人這書還看麼?”
“不看了。”杜容芷意興闌珊道,“莞兒睡醒了沒有?”
“還沒呢。”青荷笑道,“孫小姐若是醒了乳母就給您抱過來了。”
杜容芷點點頭,看了眼窗外,“今兒天不錯,咱們出去走走吧。”
“好啊。”想起安嬤嬤的耳提面命,青荷一邊扶她下地,一邊道,“少夫人也許久沒有插花了……現下園子裡桃花開得正盛,不如奴婢陪您去折上幾支,您插好了也可以給爺送去……”
杜容芷搭在她胳膊上的手一頓,斜睨她一眼,語帶不悅道,“我插我的花,為什麼非得給他送去?”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身邊的人好像都讓宋子循收買了,不論她做什麼,似乎總能跟他扯上關係。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青荷乾笑了兩聲,“奴婢也就那麼一說……”
杜容芷涼涼掃她一眼,正要說話,卻見外頭進來個小丫頭,朝她福了福身,稟告道,“少夫人,傅姨娘過來給您請安了。”
杜容芷一怔,跟青荷對視了一眼,後者忙扶她在主位上坐下,“請姨娘進來說話。”
小丫頭連忙應了一聲,過不多時,就見傅靜柔掀了簾子從外間進來。
說起來,自打杜容芷從孃家回來,兩人這還是頭一回見面。先前只聽說傅氏趁著自己不在,偷偷摸去宋子循書房,兩人不知為了什麼鬧得不歡而散……待到後來她歸寧回家,傅氏只說舊疾復發,就一直閉門不出……這般算著,傅氏“病”了居然已將近兩個月……
杜容芷漫不經心想著,下意識朝傅靜柔看了一眼。
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月季花褙子,嬌嫩的顏色襯得面板格外白皙,只是人確實比從前清減了些,更多了幾分楚楚動人的柔弱氣息。
“……妾身這陣子身子不適,一直沒能服侍在少夫人身側,心下很是惶恐……這幾天覺著身上輕快了些,就給大姐兒做了兩件衣裳……”傅靜柔端坐在繡墩上,輕輕軟軟地說道。
杜容芷不認同地皺了皺眉,嗔道,“妹妹既然身子不適,就該好生將養著,還費神做這些勞什子幹嘛?回頭你再累病了,爺可該怪我不知體恤妹妹了。”
傅靜柔臉上的笑容不覺就有些勉強。誰不知道自從那晚——他已經許久沒去看過她了。
傅靜柔默默捏緊手裡的繡帕,淡笑道,“少夫人說笑了……大少爺心疼您還來不及,又怎麼捨得責備您呢?”她頓了頓,“再說妾身這毛病原是打從孃胎裡帶的,每年都要發作上幾回,靜養些時日自己就會好了,根本算不得什麼……少夫人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