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皎皎明月掛在夜幕之上,柔和的月光普照大地,那才抽了芽的柳枝像是鋪了層白霜。
不知是誰腳尖一點,輕踩在柳枝之上,並未停留,借力飛向遠方。
寂靜之中,柳枝輕輕搖擺著。
月亮漸漸被烏雲籠罩,似是在助那人掩蓋身形。
一片漆黑之中,望淵的眼格外柔和。
她一身黑袍,完美的籠罩在黑暗之中,讓人難以察覺。
她透過一個小孔,正望著屋內酣睡的小長歌。
嘴角微笑。
一扇窗,隔不住我對你的百般牽掛,千般不捨。
不知過了多久了,那輪彎月又慢慢現出來了,月光如雪,撒在望淵的身上,似是在提醒她分別的時候到了。
“著火了!著火了!大家快來救火啊!”
“不好了!大小姐還在裡面呢!快來人啊!”
一聲聲急切恐慌的聲音打斷了望淵的思緒。
依稀可見,不遠處的火光沖天。
望淵心知,自己必須該走了,可她眼裡,滿是猶豫不決。
終於,在瞥到一個向這來的人影后,望淵最後看了眼小長歌,她一手撫養到大的妹妹,終是狠了狠心,飛身遠去。
望著身後漸行漸遠的“家”,望淵心裡不知是何滋味,腦海中思緒萬千。
火是她放的,院子裡的下人也早已被她以各種理由支了出去,火勢不大,不會有人員傷亡。
可“父親”會好好“善後”的。
“呵”望淵嘲諷的笑了笑,恐怕明天,就會出現“葉府不慎走水,葉大小姐死於意外”的訊告吧。
葉正霆應當很放心了吧,不用明天擺出一副慈父樣子送我出府了,也不用擔心日後“葉大小姐”這個身份造成的麻煩了。
因為,從今天后,世上就再無“葉望淵”了。
終是忍不住,一滴淚自眼角滑過。
自從四年前母親死後,我就再也沒有掉下一滴眼淚了。
而葉正霆,也是從那時起,徹底撕開了對我的慈父面具,我居住在最偏僻的院子,用著別人剩下的東西,穿著粗布麻衫,沒吃過一點肉腥,過得比下人還不足。
偏偏葉正霆,給我安了個“喜好佛事,願常伴青燈古佛”的名頭,生生堵住了眾人悠悠之口。
直到如今,終於忍不住要將我“送出去”,可誰知半路上會不會來個“土匪搶劫,葉大小姐慘死”的事呢?
他,又不是沒做過。
究竟是什麼改變了他啊,我依稀記得,我也曾是他的掌上明珠啊!
我飛身進了一間破廟,望著破敗的觀世音菩薩泥像,努力回想著:
似乎從我銜鈴出生後,葉正霆心裡就播下了一顆忌憚、厭惡的種子。
再加上我的奶媽、丫鬟,所有和我長期接觸過的人,最後都離奇而死,這些不同像是透過心房的水,慢慢澆灌著葉正霆心中的種子。
一旦對一個人有了一個印象,往後的所有事,都會成為讓這個印象越來越堅定的基石。
在他眼裡,我是惡魔,是不祥之人。
葉正霆因為我的母親,他的妻子,才能強裝笑臉容忍我。
他很愛他的妻子――我的母親――最疼我的人。
到現在,他都只有母親一個女人。
可我卻害死了她!
我捂住嘴,無助的跌坐在地上,淚一滴滴落下。
回憶翻湧而來,被捲入水中的我有種窒息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