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嫦雲身體一直不好,還都是被動的不好,一有點小毛病,就非要放在那裡,折騰成了大毛病才來喊人,她傳御醫,最氣憤的不是別人,正是白了鬍子的劉御醫;
而最不想給她治的,也是劉御醫。
老年人,在宮裡摸爬滾打不容易,給娘娘們治了一輩子了,實在是經不起折騰啊............
他快退休了,就想著每天來太醫院點個卯,然後準時下班,準時回家,誰知道璟嬪娘娘這麼會生病,喝下去的藥能填一池子了,這身子骨還是那麼差,距離第一次侍寢都過去那麼久了,牌子還是撂在那兒,說不定都已經積灰,沒人惦記了。
主子病歪歪的,下人們心裡也不得勁,小橘子早上來請劉御醫的時候神色就很是憂愁,就想是不是呂嫦雲這嬪位封的太早了,位高易跌重,危機感太強了,人的壓力一大,就容易受不住,容易犯病;
可能說來說去,她就是沒那個享福的命吧。
小橘子跑出去請御醫了,毓德宮裡就剩了新來的幾個幹活兒,他們幹活,清灩就負責監工,順便指手畫腳,但每次都是笑眯眯的,指揮別人也帶著好面孔,不肯輕易得罪把他們都得罪了。
由於性格使然,有些人可能生下來看不出什麼,但後天稍稍培養一下,就是風華絕代,顧盼生輝,呂將軍的脾氣遺傳到了大女兒身上,所以瑞貴妃的霸道和蠻橫是出了名的,到了呂嫦雲這個二女兒這兒,這脾氣就打了折扣,她是天生的不喜歡發脾氣,不過不發脾氣不代表她就沒脾氣了,呂嫦雲自從進了宮,就很少有過笑臉,尤其是她不笑的時候,就像一座冰山一樣,格外的美麗凍人,清灩有時給她泡了茶,也不敢再耍心眼兒,哄著她立馬就喝,就是因為呂嫦雲輕飄飄一個眼神過來,不消說什麼,她背後就很自動的,開始往下冒冷汗;
開玩笑,她長得那麼清秀,比宮裡的幾個小主都要好看幾分,自然是很捨不得死的;
那麼,在茶葉裡下毒的事情,就只能暫且緩緩了。
臥底有風險,行動需謹慎,不管在瑀夫人那裡還是在璟嬪這裡,清灩都時常會喘不上氣,心理上怕死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總覺得璟嬪好像知道了什麼,只是不說,就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懶得管而已。
這種精神上的壓迫,也不知道呂嫦雲是從哪裡學來的,她在用心眼兒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朝著瑀夫人靠攏,一點都沒有姐姐那樣殺伐決斷,看不順眼了就除去的氣魄,屬於軟刀子割肉,很溫吞很慢熱的一種做法,唯一的區別就是,瑀夫人是從底層爬山來了,為人沒有那麼大度,不會留清灩全屍,而呂嫦雲心地善良,可能就會掏個幾十兩銀子,給她好好安葬。
清灩知道呂嫦雲不可能,也不會是個草包,就算知道人家現在不動她,或許也是在等,可說到底,瑀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清灩也不敢立刻就棄暗投明,不肯把全部的身價壓到這個新晉的璟嬪身上。
那能怎麼辦,當然是夾緊尾巴,趕緊的好好做人啊!
於是清灩開始乖乖地,在面上當個好奴才,儘量不在呂嫦雲跟前顯眼了,大部分時間都跑到外間去,和新來的宮人套近乎,順便探探底細,萬一有什麼發現了,也好和呂嫦雲、以及瑀夫人那邊及時的彙報。
毓德宮的宮人不多,但這麼多人圍著一個病歪歪的主子,還是顯得很夠用,他們現在的分工非常明確,新來的顧嬤嬤只動口不動手,清灩是偶爾動手,大部分時間指使著新來的兩個宮人動,工作可以說是平攤的很均勻;
一切都在開始走上正軌,該到的人都到了,該布的局也在慢慢滲下去;
從整體上看,毓德宮的風水好像又開始好起來了。
但人一多,就顯得清灩沒那麼重要了,香桃子比烏梅子好用很多,也比清灩聽話順眼很多,她是個萬事小心的人,在宮人巷洗衣裳都能洗出意外收穫,有個神色精明的將軍還跟她說過幾句話,幾句話就可以了,她就能大致判斷的出貴妃現在的處境,應該是比較安全的。
香桃子聰明啊,國破的時候各處亂竄,愣是沒被人找著,最後還拉著烏梅子躲進恭房裡了,多臭都不肯出來,走之前還把貴妃之前藏在暗格裡的錦囊好好地收在懷裡,出來就是頂多就被打了一頓,受了點皮肉傷,別的一點事都沒有。
這時候就不得不提一嘴袁貴人了。
她也是亂竄,可惜竄的地方不對,竄到正清門去了,迎面就被劈成了兩半,連一句遺言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