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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這回夢裡傅忌不在了,乾脆一應連成貴嬪都不見了。
隔日再醒來,便不再是燥熱,反而有點冷。
我看著烏梅子開了櫃,取出來一件寶藍一件墨綠,藍的亮眼綠的大方,都是好看的。
“聖上都連著好幾天沒來咱們昭聖宮了”烏梅子和香桃子一邊替我更衣,兩個人一搭一和道:“要不奴婢們等會兒陪著娘娘去趟含涼殿,哪怕見面說不上幾句話,但給人請個安,叫聖上時刻念著、惦記著娘娘您也好啊~”
“唔,等會兒就去啊......?”對著鏡子,我見自己的眼圈稍稍有些重,便著手挑了根琺琅嵌金釵往頭上比了比,意圖把自己的容色能襯起來:“要去的話,怎麼著也得備上點兒東西再去,這麼著,把本宮之前畫的那副扇面取出來,我帶去叫聖上親筆提幾個字,回頭讓聖上傳個口頭的恩典賞給父親,也算是獨一份兒的臉面。”
香桃子見今天我挑的衣裳和首飾都是濃墨重彩,重綠的衣裳琺琅染的釵,心裡頭很有數,說著便拿了對綠松的耳墜子往我耳朵上掛:“早起時奴婢衝外頭看了一眼,今天沒出太陽,風也大了些,娘娘可是要傳轎?”
我聞著蘇合香,聞不出半點旖旎,只能聞出和傅忌同一款式的溫潤涼薄。
溫潤是表面,涼薄才是真正藏在裡頭的芯。
還是那句話,夢裡頭的多半不是真的,現在日子過得好好的,憂患意識只能起到警醒的作用,我可不能真把自己給繞進去。
這麼一想,勉強算是靜心,我對著鏡子瞅了半晌,才洩了氣似的垂下眼眸,點了點頭:“傳吧。”
猩紅盤鳳的轎攆緩緩而過,宮道上不出意外的連只鳥兒都不敢經過,烏梅子走在一邊,忍了又忍,末了還是耐不住好奇,輕聲地問:“娘娘真就不擔心成貴嬪那邊,萬一瑞昌宮漏了風聲出去,那娘娘可就.......”
沒等烏梅子再說下去,我就撇撇嘴,很沒好氣道:“傻子,你沒聽說成貴嬪沒進宮前是個棉花捏出來的才女嘛~就算真出了這樣的事兒,她也不敢叫聖上掛心,再者,暗自稟給皇后娘娘,便是早早地就料到皇后會賣我這個人情,她們也不是傻子,知道就算逮住了馬進寶,也一定逮不住本宮。”我分析著內裡,自覺自己簡直是個看穿一切的高階型宮鬥人才,坐在轎子上悻悻道:“成貴嬪不傻,皇后更不傻,還不如兩邊賣個人情,又安撫了新人,又方便給本宮警個醒,這買賣還挺划算的不是?”說完又有點氣悶,恨不得往烏梅子的腦袋上戳個幾下:“你呀你,還是東宮就到我身邊的,怎麼一天到晚的忙裡忙外,也不知道跟香桃子似的出去串個門子聽個風聲,但凡你有她一半的機靈,本宮怎麼也該把你提拔上來,不叫你管著衣裳,改叫你倆一同掌事了。”
烏梅子問了一句,得到的除了我的回答,還有兜頭的一番批評,臉上實在是臊得慌,差點把臉埋進盒子裡,顯然剛才我跟她分析的一大堆她是完全沒聽懂,不過好在她捱了我的批評,也曉得反思自己,一路上喏喏地低頭捧著裝好的扇面,想了一遭又一遭,只可惜從本質上就和香桃子那樣聞風就知意的不是一路人,於是想破腦袋了,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貴妃恨鐵不成鋼,而自己連鐵都不算,算柴火還差不多。
含涼殿近在跟前,我下了轎,自己微提裙襬走上臺階,殿門前廷尉列了兩班,做奴才的都眼尖,尤其是南翮這樣管著內省局十二司的大監,那生的都是千里眼順風耳,聽腳步就知道來的是皇后還是貴妃。
老話說的好麼,來的早不如來的巧,我來之前成國公剛來過;我說呢,怎麼傅忌的眉毛又開始泛起憂鬱了,看來我的扇面今天是題不了字,得改下回了。
傅忌是個漂亮的男人,淺笑的時候漂亮,憂鬱的時候也漂亮。
我進去時他手裡拿著東西正在看,耳朵裡聽見聲音,很自然地就放下了奏章走上前來扶我:“貴妃怎麼來了?”
奴才們還在含涼殿伺候著,但凡有外人,傅忌從來不喊我仙仙,一直都喊我貴妃。
“聖上都好久沒去看臣妾了”我甜甜地笑著:“臣妾左等又等,等的實在不耐煩,自己耐不住性子,便直接過來了。”
傅忌聽了,便伸手颳了刮我的臉頰,輕輕柔柔,跟撓癢癢一樣,眼裡的笑意和我的幾乎一模一樣:“來了就留下吧,看了一上午的奏摺,著實是看累了,正好叫南翮放午膳,你陪朕一起用。”
我乖順地點頭,被傅忌牽著走到桌案前,邊走邊看他的側過身的背影,突然覺得,那兩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夢可以就此放下了。
傅忌還是那個我知道的傅忌,我也還是我。
我們都有偽裝,也有偽裝下僅存的半分真情。
就算知道傅忌本質其實是個猜忌多疑,可能還有點理智大於感情的涼薄性子,可就衝著他這張臉,我還是願意喜歡他。
對,是喜歡,不是愛。
我怕我愛上了,自己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