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月月說,“李主任,這好事我本不該拒絕,可你們要我確保拿前三名,我不敢保證。這有點不講理,我只是輔導,上臺的人比我更關鍵。”
夏可一見於月月這樣說,馬上抓著於月月的手說,“於姐,求你了,如果匯演能進入前三名,我就可以調進公社宣傳隊,求你一定幫我。當初紅梅也不行,您一輔導,不也行了。”
李文說,“嬸子,大隊這個要求確實有點過,但你只要盡力就行了。實在拿不到前三名,也不能拿你怎麼樣。”
於月月說,“李主任,你真是個實誠人。如果我答應了,將來拿不到這個名次,大隊可以給我加一堆罪名。我是現行反革命家屬,不得不防人給我下絆子。如果你非要不信,那好,我們讓小夏先唱一遍。”
於是,夏可清了清嗓子,飽含情感演唱了一遍《北風吹-扎紅頭繩》。唱完,自我感覺良好,“於姐,我唱得怎麼樣?”
於月月象吞了一隻蒼蠅,但又不好說出實話,便問李文,“李主任,你覺得怎麼樣?”
李文實話實說,“小夏唱歌確實不太行,可不是有你這個好老師嘛,你可是省歌舞團的臺柱子、編導,輔導這麼一個小節目,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於月月說,“這樣吧,我唱一遍,我們再說這個話題。”於是,於月月放開歌喉,聲情並茂地開始演唱:
“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
於月月唱完,李文和夏可都不自覺地拍掌。李文已經明白了,夏可根本就不適合唱歌,跟於月月這個專業級別的一比,簡直就象個教授與還在吃奶的小娃娃之間的差別。
“嬸子,你先答應教著,我回頭找周書記,把這一條去掉。”
李文回到大隊,經過據理力爭,周建國只好同意取消最後一條。他知道,以夏可的唱功和身段,想進前三名根本是門都沒有,確實有點為難人。
夏可白天晚上都耗在於月月家輔導一個星期,進步確實很大,她自己也挺有信心。李文負責匯演工作,她每天都要來一趟於月月家,見夏可進步很大,也很高興。但總覺得與去年的周紅梅差距還是很大,她私下問於月月,“還有兩個周就要匯演,按小夏現在的水平,能不能進前三?”
於月月說,“我不好說,我只負責輔導,全看小夏現場發揮了。”
離匯演只有一週時間了,對虞家村大隊的節目寄予厚望的公社,專門派人來檢查匯演節目準備情況。由公社於副書記帶隊,一幫人殺到虞家村大隊,觀看了演出。
副書記看完演出,一句話也不想說,飯也不吃扭頭就想走。周建國想死的心都有了,夏可連周紅梅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不管是唱功、扮相、臺步、舞臺效果,一樣拿不起。
直接負責這項工作的李文,更是喪氣到了極點。她攔住領導去路,高聲叫道,“於書記請留步!”
於書記扭過頭來,“公社對你們寄予厚望,希望你們的保留節目能給匯演增光,可節目弄成這樣,你們還想幹嗎?”
“於書記您別失望,我們有高水平人才。周紅梅和夏可的老師叫於月月,曾是省歌舞團的女一號,著名的表演藝術家。只要她一出馬,我保證我們大隊,給公社送上一個精彩的節目,讓匯演比去年還出彩。”
“你們真有這樣的人?”於書記掉頭看著周建國,周建國只好跟著點點頭。
於書記看看錶,“那好,請她來,我們現在就看,演得好,我們就在這吃午飯。”
“好,你們稍等,我現在就去請。”李文自告奮勇,騎車走了。
於月月正在自家菜地裡幹活,見李文風風火火地跑來,說要讓她去演出,她想拒絕,可又說不出嘴,便讓虞松遠和舒同兩人騎車陪他去。
於月月是直接從田裡去的,穿著布鞋,挽著褲腿,頭上一頭汗,戴著草帽。路上李文把夏可演砸了情況,詳細給她說了一遍。於月月笑著說,“我是現行反革命家屬,讓我演,你們不怕讓人扣帽子啊?”
李文說,“公社副書記在,要扣也是扣他,你怕什麼,我更不怕。”
領導時間緊張,於書記本也不抱多大希望,因此,於月月風風火火地剛到大隊部,水都沒喝上一口,伴奏的二胡就響了。
於月月就這麼戴著草帽就唱開了,一邊唱一邊扔掉草帽。歌聲一起,全場就被震撼,飾演楊白勞的虞松春連妝都化著呢,他很快被感染,迅速入戲,一段《北風吹》下來,大家都愣住了,都忘記了鼓掌。
於月月唱完,扯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把汗,邁步就要走。於書記突然問道,“這位小同志,你等等,你還能唱別的歌嗎,比如《血淚仇-不忘階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