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憐,似乎是沒有啊。
別說一個,半個都沒有啊。
徐北遊笑了笑,點頭道:“對,我們是朋友。”
小香欲言又止,徐北遊已經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望著徐北遊離去的背影,小香也揮了揮手,頭上扎著的小辮子在風中輕輕搖晃。
對於徐北遊的離去,少女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因為那個北遊哥變了,變得與這方寨子格格不入,遲早都會走的,只是這次走得早了些。
走在回去的路上,徐北遊抬手捻住一縷雪白鬢角,喃喃自語道:“稚兒擎瓜柳棚下,細犬逐蝶窄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唯我空餘兩鬢風。”
……
西北軍以騎軍而天下聞名,自然十分重視馬政,而西北軍之所以能夠組建數量龐大的騎軍,就是因為廣袤西北有眾多星羅棋佈的牧場,其中以河內府的牧場數量最多、佔地最大、馬匹最優。
有這三宗“最”,河內府成為當之無愧的陝州重府,甚至比延州府還要重要幾分,足有五萬騎軍駐紮此地,不過正如延州府由兵仗局掌管,此地則是歸屬於內廷二十四監中僅次於司禮監的御馬監,畢竟在當今世道,雖然火器已經開始嶄露頭角,但騎軍仍是所向無敵的國之重器。
早在大鄭朝的時候,西北被劃分為五州之地,分別是中都、西河州、河內州、陝州、西涼州,後來蕭皇將西河州一分為三,分別歸於中都、陝州和西涼州,西涼州改名為涼州,又將最小的河內州降為府,同樣劃歸於陝州,使得陝州一舉成為能與蜀州相提並論的大州。
只是許多老人仍舊喜歡舊稱,將涼州稱作西涼,將丹霞寨和小方寨所在地域稱為西河州,所以徐北遊曾自稱是西河州人士。
同理,河內府的人也不太喜歡河內府這個名稱,仍是以河內州自稱,不管是河內府也好,還是河內州也罷,這個地方始終都是一個巨大的牧場,進入此地之後,空氣中都似乎瀰漫了馬糞的味道。
何士餘,御馬監少監。
作為河內府的鎮守宦官,他的衙署是整個河內府最好的,也是最大的,而他本人更是整個河內府權勢最重之人,說一不二。
不過此時的他卻有些低三下四,甚至是奴顏婢膝,對著屏風後的那道模糊人影,撲倒在地,諂媚中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惶恐,“太妃娘娘蒞臨此地,奴婢受寵若驚。”
宦官,作為皇室的親信之人,他們同時也是皇室的奴僕,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文官武將是僱工,雖然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要仰人鼻息,但仍是可以合則來不合則去,而宦官則不同,他們是家奴,生死都在主人的掌握之中,所以文官可以講究風骨二字,自稱一個“臣”字,而宦官卻不會,他們通常是自稱奴婢,即是以示卑恭,也是表明親近。
不過這個主人也有高下之分,諸如蕭白這等大齊皇儲,未來的蕭氏主人,那自是所有宦官的主人,哪怕張百歲都要自稱一聲老奴,而諸如蕭去疾這等沒落郡王,怕是尋常太監都不會把他當作一回事。
內廷二十四衙門,以司禮監居首,等同外廷內閣,御馬監次之,等同外廷大都督府。
御馬監少監未必就比司禮監的秉筆差了。
能讓一位御馬監二把手自稱奴婢的人,放眼偌大天下,屈指可數。
裡頭這位,可是先皇早在太平十年時就擬好明詔的皇貴妃娘娘,雖說因為與太后娘娘不和的緣故,一輩子都未曾踏足那座皇城半步,但終究是造冊在案,在先皇故去之後,當今聖上亦是遵守遺詔尊為皇太妃,無論朝臣還是宗室勳貴,都要以太妃之禮待之。
再著說了,能跟太后娘娘扳了大半輩子的手腕,會是一般人物?
一道曼妙身影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倒在地的何士餘,淡笑道:“何少監不必多禮,起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