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節,徐北遊還是按照慣例去了東湖別院陪張雪瑤過節,晚宴後,他又陪著幾名女子一起返回江都看彩燈。
元宵佳節,本應是賞燈賞月賞佳人的好時候,只是徐北遊懷有心事,沒有心思去看這些,一路走馬觀花過來,竟是連一個燈謎也未猜,倒是李青蓮和宋官官興致頗高,一連猜了不少,收穫頗豐。
燈會結束時已經是接近子時時分,各人就要分頭散去,吳虞正要上李青蓮的馬車返回富貴坊,徐北遊忽然出聲道:“吳師妹請留步,我有話對你說。”
同樣有心事的吳虞微微一愣,停下腳步轉頭望向徐北遊,“師兄請講。”
徐北遊微笑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我府上細談吧。”
一旁的李青蓮不滿道:“師兄,現在已經是子時了,有什麼話不能明天說?不會是你想打吳姐姐的壞主意吧?”
徐北遊笑罵一句,“小孩子胡說什麼,我找你吳姐姐有正事。”
“就好像你比我大很多似的。”李青蓮小聲嘟囔道,又仔細叮囑吳虞一番之後,這才上了馬車呼嘯而去。
吳虞上了徐北遊的馬車,還是由鬼丁擔任車伕,往榮華坊駛去。
車廂內兩人相對而坐,徐北遊腰背挺得筆直,問道:“吳師妹似乎有心事?”
吳虞雙手分置膝上,手指輕輕一顫,反問道:“師兄不是也有心事?”
“一碼歸一碼。”徐北遊笑道:“我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倒是你,剛來江都不久,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
“有師兄的名頭,江都城裡誰敢為難我。”吳虞展顏一笑,女人都是天生的謊言家,尤其是一個成熟女子,於此道更是爐火純青,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避重就輕。
徐北遊不置可否道:“我初到江南時,結識了青鸞郡主蕭元嬰,她是蕭帝養女,仍舊有人膽大包天地對她出手,堂堂皇帝陛下尚且如此,我區區一介布衣又算什麼。”
吳虞似乎沒有聽出徐北遊的話外之音,笑道:“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有這麼大的膽子?”
徐北遊平淡道:“還能有誰,自然是道門中人。”
吳虞若有所思。
徐北遊轉開話題,“不說這些了,說說你吧,劍三十六學的怎麼樣了?”
吳虞暗暗鬆了口氣,輕笑道:“還在學前三劍。”
徐北遊點頭道:“前三劍是基礎,當初我練這三劍用了整整十年,就算師妹你的基礎比當年的我要好上許多,也難免要花費幾年的功夫。”
馬車在公孫府的門前停下,徐北遊領著吳虞一路穿堂過廊,徑直來到後府湖邊的小閣樓前,推門而入。
這裡還保持著公孫仲謀最後一次離開時的樣子,哪怕徐北遊在此閉關也沒有改變一絲一毫,吳虞走進閣樓內後,環顧四周,有些驚疑不定,乍一看這裡似乎是一處主人剛剛離開不久的閣樓,她不明白徐北遊領她來這兒做什麼,但出於女人的直覺,吳虞能感覺出其中不同尋常的意味。
不得不說,有些時候女人的直覺很準確。
徐北遊關上門後,沒有掌燈,閣樓內卻不顯絲毫昏暗。
徐北遊溫聲道:“這裡有師父親自設下的禁法,不必害怕旁人窺伺,吳師妹,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吳虞下意識地伸手撩了下耳邊的一縷垂髮,嫵媚天然。
徐北遊緩緩說道:“你說的沒錯,江都城裡的各路朋友都會賣我幾分薄面,可天下之大,又豈止江都,比如說江北的崑山張召奴,他不但不會賣我面子,反而還要讓我在天下之間沒有立錐之地。”
聽到張召奴的名字,吳虞臉色微變,沒能瞞過徐北遊的眼睛。
徐北遊微微一笑,頗有些智珠在握的味道,“看來我猜的沒錯,只是沒想到張召奴這位江湖前輩也會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吳虞畢竟是做過煙雨樓首徒的人物,自有幾分果決,既然已經被徐北遊看破,也不再藏著掖著,搖頭道:“不是張召奴,是張道朔。”
徐北遊稍感疑惑道:“張道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