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是宗門重器,雖然由宗主執掌,但並不歸屬宗主私人所有,每位宗主都另有屬於自己的佩劍。
諸如第十二代宗主無衍子的佩劍斷水,以之划水,開即不合。第十三代宗主許麟的佩劍驚鯢,以之泛海,鯨鯢為之深入。十四代宗主上官仙塵的佩劍殊歸,可分陰陽,辨御六氣。以及十五代宗主公孫仲謀的佩劍玄冥,應蟾兔太陰之氣而鑄,以之指月,太陰為之倒轉。
其中斷水和轉魄已經損毀,倒是殊歸和玄冥仍舊留存於世,位居劍宗十二劍之列。
劍宗十二劍單單從鑄造材質而言,各有神異,並無明顯高下之分,殊歸和玄冥之所以能在劍宗十二劍中位居前兩位,皆是因為其主人的緣故。
換而言之,劍主的修為境界決定了十二劍在後天的高下之分。
如今的天嵐與玄冥相較,無疑是稚童與成年壯漢之別。
徐北遊背後的玄冥遲遲沒有出鞘,並非是因為徐北遊不願拔劍,而是不能。這把公孫仲謀的佩劍何時能夠出鞘,何時能被徐北遊駕馭,還要看一份機緣,不是徐北遊可以隨心所欲左右的。
赤丙不再多說什麼,又是一劍斬出。
赤丙的劍招來來回回便是兩劍,一劍開山式,一劍橫掃式,說白了無非是一橫一豎,凡是學過兩天劍術的人都能用得出來,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將這兩劍用得如此霸道非常,當真是大巧不工,僅僅是這兩劍便讓徐北遊疲於應付。
這一劍,仍舊是開山式。
劍上劍芒重新化作沛然劍氣,隨劍落下時好似是銀河倒瀉,鋪天蓋地地朝著徐北遊洶湧湧來。
赤丙且不說劍道修為如何深厚,僅就其自身經歷而言,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身經百戰,臨敵經驗豐富無比,他知道自己若是與被宗主傳授了劍三十六的徐北遊比什麼精巧招式,那絕對是班門弄斧,這是徐北遊的優勢,也是他的劣勢。
可反過來說,他的優勢也就是徐北遊的劣勢,他所依仗的正是遠遠高出徐北遊的人仙境界,所以他從開始就打定主意要以力壓人,一力破百巧,用自己的修為境界生生壓死徐北遊。
戰至此時,赤丙的劍氣已經是駭人,雖然談不上摧城拔嶽,但開山裂石卻只是等閒,而且關鍵是他的霸道劍意正在逐步攀升,距離自身的劍意巔峰已經不算遙遠。
赤丙對自己的巔峰一劍極為自信,即便是初入地仙境界的大高手也要忌憚三分,區區一個鬼仙境介面對此劍定然是有死無生的下場。
公孫府的東牆外是一條小巷,秋雨淅瀝下的巷口處停著一輛馬車,拉車的是四匹神駿寶馬,趕車的是一名身披重甲的英武將領。
這位官居正三品的將領姓禹,單名一個匡字,現任齊王府親軍都統。
馬車中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世人皆知齊王蕭白與遼王牧棠之不和,兩人各自封王就藩之後又都手掌軍權,故而兩人的左膀右臂格外引人注目。
查擎和禹匡兩人都曾是蕭皇近臣,與張無病、魏無忌齊名,分別是病虎張無病,人貓魏無忌,飛熊禹匡,冢蟒查擎。
查擎作為牧棠之的心腹如今已經是東北軍左都督,位高權重,反觀投效蕭白的禹匡似乎完全不能與查擎相提並論,不過是一名掌兵不過三千的都統而已。
只是有句老話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如今的禹匡只是小小的三品都統,但等到蕭白登基之後,他作為從龍舊臣、潛邸老人,又豈是一個左都督可以限量的?
兩個人,兩條路。
車廂內的蕭白忽然開口問道:“禹匡,你覺得誰會贏?”
坐在車伕位置上的禹匡回答道:“就目前而言,赤丙的贏面更大一些,兩人大約是三七開,徐北遊三,赤丙七。”
禹匡既然能與張無病齊名,自然是早已踏入地仙境界,自身修為比起蕭白只強不弱,人仙境界和鬼仙境界的打鬥於他而言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其結果不會有太多的意外。
蕭白輕聲自語道:“難道這一代的劍宗首徒剛剛踏足江湖就要淹死在江都城裡?”
禹匡沒有作聲。
蕭白也是知曉自己這個心腹將領的輕淡性子,並不奢望他會在這種事情上開口搭腔,自顧說道:“如果今晚是徐北遊敗了,那麼我們明早就動身回京。”
禹匡身形紋絲不動,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劍宗早已不是當年的劍宗,尤其是公孫仲謀一死,更是境地不堪。張雪瑤等人境界是高,但終究還未達到一人一劍可平天下事的地步,對於坐擁天下的蕭氏貴胄而言,劍宗是塊鮮美肥肉不假,可一個失勢的劍宗少主卻是食之無味的雞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