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的地方在於,江湖人見到他,總會習慣性地來一句:想不到堂堂晉地劍聖竟然做了那平西王的鷹犬;
鷹犬,是個什麼意思?
是為了富貴為了榮華為了其他的一些目的,聚集在誰的身邊作驅使,要說有多忠心,自然不會的。
可偏偏,對面這兩位,似乎篤定了自己捨得且願意為那位平西王的安全不惜一切。
劍聖很好奇,
為何他們兩個會這般來想?
隨即,
劍聖想明白了。
可能,在他眼裡,鄭凡依舊是那個鄭凡,當初在盛樂城時鄭凡是個什麼模樣,現在似乎也就是什麼模樣;
可能,有略微的成長和變化,但並不明顯;
這並非意味著鄭凡這些年來毫無長進,而是因為在劍聖的視角來看,鄭凡和那些位先生,他們的性格、他們的人生理念、他們的生活方式,嗯,用他們的話來說,叫做……審美;
他們似乎打一開始,就明晰了自己這輩子要做個什麼樣的人,也一直在做這樣子的一種人。
所以,在劍聖的認知中,鄭凡,還是那個鄭凡,在盛樂城時,他會特意到自己住的小院兒裡來看自己給孩子做木劍,在奉新城時,他會到隔壁自己院子裡來逗弄自己那剛出世的孩子;
可在別人眼裡,盛樂城的鄭凡和奉新城的鄭凡……不,是剛剛由其親自主導攻破上京城的鄭凡,
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江湖一直被某些人認為上不得檯面,其實,並非是江湖上不得檯面,而是江湖中的絕大部分的……人,他們上不得檯面;
很顯然,無論是造劍師還是百里劍,他們都屬於檯面上的人。
造劍師的獨孤家,是楚國四大貴族之一;百里家在江南是劍道大家,其本人,也是太子武師,也就是太子傅。
他們看見的鄭凡,不是盛樂城的小小城守,而是如今雄踞晉東,先後重挫乾楚兩大國的大燕平西王,且這個平西王實際上,距離開國稱祖,真的也就差一步之遙,且這一步,還是看他自己願不願意邁出去。
這不是什麼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們也明白,簡單的榮華富貴不可能影響到自己,所以,可能是基於某種原因?
比如,晉人復國?亦或者其他。
總之,在他們看來,鄭凡,似乎已經值得自己這個劍聖,願意為他去效死了。
在想通這一點後,
劍聖微微皺眉,
本能地覺得不舒服,
他們,居然這麼想自己的麼?
心思流轉,只是短暫的片刻,百里劍站在岸邊,身前就是河面,其指尖向前,長劍順勢沒入河中,且在下一刻疾速而出,帶出一片裹挾著肅殺劍意的水幕。
劍聖目光一凝,
龍淵順勢呼嘯而下,
直接斬開了水幕,兩把劍在轉瞬間連續碰撞了數十次發出了在普通人耳朵裡聽來是連貫的尖銳之音後,剎那間又各自倒飛回主人身邊。
第一輪交鋒,只是一道開胃菜。
是的,在外人眼裡,已經近乎神蹟般的御劍而出,百丈之外行交鋒之舉,對於這交手雙方而言,實則更像是一種禮節性的問候。
下一刻,
百里劍握住劍柄,身形飛掠而出,徑直向劍聖撲來。
劍聖也握住劍柄,身形越起,二人於河面上交匯。
剎那間,
兩柄劍揮舞出的劍花,宛若兩條蛟龍私鬥,雖非戰場上那沉悶的廝殺鏗鏘,但亦有氣機宣洩撕裂將欲撕裂一切的恐怖。
百里劍的劍,以速度快而聞名,劍式凌厲,雖一人一劍,卻打出了“萬箭齊發”的壓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