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願意入上京親自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宣告退位的,這樣,豈不是更名正言順一些?
再者,父子倆皇帝,一同在場禪讓給牧勾那小子,史書上,也能少些非議不是?”
問安居士笑道;“官家到底是官家,一道詔書即可,真讓官家在親入上京,怕是事情會不好收場呢。”
“上京城的官民,怕是早就因當年的事恨死朕了,怎麼,你還擔心他們會為了朕,揭竿而起匡扶正統麼?”
“說不準呢。”問安居士這般回答。
畢竟,這位官家,雖說喜歡修道,不愛龍袍愛道袍,但親近他的人都清楚,他其實不是一個昏君。
不遠處,停著兩輛馬車;還有一輛馬車,被甲士攔截在外圍,不準靠近。
近前的兩輛馬車裡,
第一輛馬車裡的人是被人抬下來的,他躺在病榻上,一臉病容,正是韓相公。
他不是裝病,而是真的要不行了。
另一輛馬車裡,走下來的,是姚子詹,這位大乾文聖,臉上掛著淚痕,無比悲愴;
遠處那輛馬車旁,站著的是李尋道,這位大乾昔日的相公,現在,依舊是相公,大權在握的他,在那一夜,什麼都沒做。
“官家,官家啊!”
姚子詹跪伏下來,開始痛哭。
“哈哈哈。”
官家看著姚子詹,道:“此情此景,可給姚師以詩興?日後回味,可當浮一大白?”
姚子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這話。
官家倒也沒難為他;
大乾文聖,在政務上,本身就是個廢物點心,這一點,他早就知道。
他不認為這場政變他真的參與了什麼,既然無法參與,肯定也無法更改。
只不過,姚子詹的詩裡,常常有浩然正氣直衝雲霄;
想來,也是因為他本人太矮,所以顯得那氣柱更高吧。
“官家……”
躺在擔架上的韓相公開口道。
“韓亗。”
官家喊出了韓相公的名字,也走了過來。
沒人阻攔官家;
今日,本就是為了送別,不出意外的話,官家今日上山,這輩子,都下不來了。
韓相公眼角有淚痕,他的淚,倒是比姚子詹要顯得真摯多了。
“官家,請恕罪,臣也是為了大乾著想。”
“朕不怪你。”
問安居士在此時開口道:“官家興許不知道一件事,瑞親王繼承大統,是真的順應天命,為今之計,唯有此法,才能正本清源,重塑格局以應氣象。”
官家扭頭看向也跟著一起過來的童子,
道:
“瞧你這話說的,古往今來,每個篡位者都喜歡用這一套說辭。”
“可問安這番話,是真的。”
官家笑了,道:“再瞧你這話說的,古往今來,哪個篡位者坐上那張龍椅時,會覺得這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