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弄死了他自己的一個兒子,也就是他姬成峰的同類;
而另外幾個同類,居然都能提早預判到這個結果,偏偏他後知後覺;
都是一個爹生的啊,
憑什麼啊!
姬成玦眼簾微垂,
平淡道;
“姬家男兒,流血不流淚,出息。”
當弟弟的這般對哥哥說話,是很沒禮數的,但這話從姬成玦嘴裡很正常地說出來,姬成峰也很正常地聽進去了。
他擦了擦眼睛,
強行平復起心緒。
姬成玦則繞過了姬成峰,走到宮門外的官道上。
姬成峰有些好奇地回過頭,看向自己身後。
那裡,
一群年輕官員齊齊走來,和其他大臣所不同的是,這些年輕官員身上纏綁著的,不是象徵著傷感悲哀的白布,而是喜慶的紅布。
他們沒有沉默,也沒有哀悼,他們的臉上,居然還帶著笑意。
他們大笑著,一起走了過來。
姬成峰認出了他們中不少人,這裡頭,絕大部分都是這幾年的進士出身官員。
“大膽,爾等竟敢如此放肆無禮!”
上朝時,
宮門外和宮門內,都是有負責秩序的宦官存在,他們手持皮鞭,於宮門開啟上朝時揮舞,同時,也擔負著維持秩序的職責。
而後者,通常意義上,很少會被顧及到,因為能上朝的官員,都會在意自己的身份,不敢失儀。
然而,今日是三皇子發喪的日子,先來的群臣,都在哀悼,唯獨這幫人,卻穿著刺目的紅過來,笑聲不斷。
這群人的為首者,正是這幾批進士出身官員中晉升最快的胡正房,年紀輕輕已經是戶部侍郎,這裡頭,有其自身勤勉的因素在,自然也有姬成玦的因素在。
胡正房面對著眼前呵斥自己眾人的宦官,
大笑道:
“敢問公公,我等何來放肆之說?”
“今日乃是陛下下旨為三殿下發國喪,正當舉國同哀,爾等居然………”
“讓開!”
胡正房忽然上前一步,胸膛近乎抵在了這個公公的身子。
公公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當即意識到自己失了體面,馬上舉起自己手中的鞭子。
就在這時,
公公的手被身後的一隻手抓住了,他有些惱怒地回過頭,隨即一臉愕然,因為抓住他手的,正是六殿下姬成玦。
“六殿下,您,您這,您這是………”
“問清楚了再說,他們,都是國之棟樑,必然不會行無端之舉,倘若冤枉了人,這一鞭子下去,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公公聞言,頓時一驚。
他當然清楚這群進士出身的官員平日裡有多抱團,而且也明白,未來再過個幾年,大燕朝堂上,這些進士出身的官員,他們的比重必然會越來越大。
自己先前若是一鞭子下去,皇宮的威嚴是保護住了,但他的這條小命,多半是得丟了。
公公看向姬成玦的目光裡,帶上了一抹感激。
他其實沒想到那一茬兒,真正能調動這群進士出身官員的,不正是眼前這位六殿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