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面積被壓縮得就剩這麼大,後頭的燕軍無法上來,前頭的燕軍已經精疲力竭卻無法退下去休整,再英勇不畏死計程車卒,他終究也是人。
在面對野人第二輪攻勢後,燕軍開始出現大規模地潰退,前軍的後退擠壓得後方的袍澤也不可抑制地向後一起退。
在這個時候,哪怕主將心狠鐵血地直接下令斬殺前方潰退計程車卒也無濟於事了,因為大潰退已然形成,一如深夜炸營一般,除了等到天亮,否則根本就無法收拾。
才鬆開一口氣的鄧九如很快就看見了身後不停地有燕軍士卒被擠落下水的場景,那些士卒身上還穿著甲冑,莫說燕軍之中擅水性者寥寥,就算是真的水性好的,身上穿著甲冑落入水裡也只有被淹死的份兒。
鄧九如張大著嘴,
其唇間,已經被自己咬出了好幾個血口子,
他的目光,也開始變得有些茫然。
野人的攻勢,依舊在持續,甚至變得越來越猛烈,燕軍這邊的崩盤,也在越來越快。
漸漸的,開始有士卒轉身向江裡跑去,已經有人開始卸甲希望能夠泅渡過江,士氣,因為這些直接洩掉了。
奔逃,逃跑,回去,成了此時絕大部分士卒心中的所想,明知道身後是江,但已經潰敗計程車卒已經失去了繼續和敵人廝殺的勇氣,他們寧願去面對江水的吞沒,卻拼一拼那渺茫的運氣,也不願意再回頭和野人廝殺了。
鄧九如大口地喘著氣,四周的慘叫和喊殺聲,在這一刻他似乎完全聽不見了,彷彿此時的自己,已經與這片戰場完全隔絕。
一群又一群地燕軍或是自己主動,或是被驅趕下江,一時間,江面上盡是撲騰的燕軍,很多個人頭,很多雙手,沒過多久,江面上就開始出現一具具密密麻麻的屍體。
楚國的戰船上,楚人們拿著弓弩,一邊大笑著一邊射殺著江面上的燕軍士卒,這對於他們來說,不像是打仗,更像是一種享受。
黑色的龍旗,曾讓整個東方顫慄。
而如今,
他們只是一群可笑的玩物,落水的豬玀。
燕人水師戰船上,開始唱起楚地民歌,這種場景,讓他們雀躍,讓他們情不自禁,再配上江面上燕人的哀嚎慘叫聲,簡直動聽得讓人靈魂都覺得酥麻了。
哈哈,
燕人,
不過如此嘛!
鄧九如張大了嘴,他在嘗試大喊,但他的嗓子,已經完全沙啞了,喉嚨裡,滿是血腥味。
他有些不敢置信,
那些江面上的,
是大燕的兵,
是大燕的兒郎,
是自己帶著他們渡江而來,
但自己,已經沒辦法再把他們帶回去了。
這不是真的,
這不是真的!
百年了,
燕人何曾這般慘敗過!
不,
甚至是數百年來,
就算是戰敗,
燕人也是面朝前方,要死,也是向前栽倒,何曾這般狼狽不堪過?
但這一次,
在自己手裡,
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