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檸翻翻白眼,瞅瞅這豔陽高照微風和煦的天氣,他居然說,風太大?(風:有被冒犯到。)“這種事情,我米曾騙過你。”
“那,那個人是誰?最快什麼時候可以安排手術?”虞墨塵點點頭,確實,虞青檸從來都不會拿這麼重要的事情來開玩笑,激動過後,他理智漸漸回籠,劍眉微蹙,他有些疑惑問道:“不過,為什麼我的人一點訊息都沒有傳回來,你又是怎麼查到的?”
虞青檸向來是個甩手掌櫃,家族事務幾乎毫不沾手,所以尋找適配心臟這事一直都是虞墨塵在安排人去做。可就在昨天,虞墨塵派出去的人傳回來的訊息依舊是,還在搜尋。
既然如此,虞青檸又是從哪兒來的訊息渠道呢?
“唔,哥,大概還有個小半年吧。”虞青檸眨眨眼睛,語氣滿是誠懇,至於自家哥哥的其他問題,倒還真是叫人有些,糾結呀,“不過,哥你放心,洛洛差不多也還能扛到那個時候。”屆時若是洛洛時間提前了,那她就早一點死好了。
“嗯,好。”虞墨塵點點頭,隨即又緊盯著虞青檸,“還有呢?那人是誰,若是他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或是未完成的願望,都可以給我提。”
“那人有個兒子,家裡挺富裕的,沒什麼需要幫助的。”虞青檸垂下眼瞼,遮住眼裡翻滾的情緒,“不過她還沒將這件事告訴她的家人,她擔心他們會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哥,這件事,你能幫幫她嗎?”
“嗯,若是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聞言,虞墨塵只覺心頭猛地一跳,卻不知這是為何,他心頭的想法翻了幾番,而後試探性出口問道:“二寶,這個人,我是不是認識?”
自家妹妹說話做事不是個拖沓的人,而現在她面對自己的問題卻是三米左右而言其他,這樣的反應不得不讓虞墨塵沉下眼思索這一番可能性。
虞青檸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將原本微微垂著的頭抬起來,一雙眼睛仔細地看著滿臉嚴肅的虞墨塵,緊接著她嘴角也往上翹起來,勾勒出美麗的弧度,“哥,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吶。”
還不等虞墨塵繼續往下追問,虞青檸就先一步將話說了出來,“你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個連你都不知道的訊息,答案很簡單,因為這件事是我讓人偷偷去做的,有人保密,所以你的人也查不出來。”
“二寶,你這是什麼意思?”虞墨塵攥住虞青檸肩膀的手力道又加重了幾分,什麼叫做她讓人偷偷去做的,還保密?
“大寶哥哥,你先把我給鬆開,這麼大力待會我會肌肉記憶反抗的,到時候傷了你有人可是會心疼的哦。”虞青檸先是抬起手拍了拍虞墨塵,與他嚴肅的模樣不同,她倒是極為輕鬆的,甚至連語氣中都帶上了往日裡開玩笑時的調調。
因為虞青檸知道,虞墨塵已經猜到了,只是現在她不能表現出一丁點不甘難過的,不然只要她有一絲一毫的異樣情緒,都能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好。”聞言,虞墨塵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怔怔放開手,微微垂下頭,目光落到長勢極好的地面小草之上,等待虞青檸說出口的,對他最後的通牒。
“與洛洛心臟匹配的那個人,就是我。”虞青檸仰起頭看向因為陽光還有些刺眼的天空,聲音悠悠然然的,就好像是某個尋常的午後,一隻慵懶的貓打翻了碗裡的水一樣。
“二寶,那你說的,小半年又是什麼意思?”虞墨塵張了張嘴,這下子連喉嚨都變得乾澀沙啞起來。
虞青檸彎起嘴角,聲音一如往常的清脆明朗,“就是你想的那樣,還有小半年的時間,我就要去到另一個神秘的世界了喲。”
分明是生死大事,從虞青檸嘴裡說出來,倒像是在說,一片柳顧輕輕落到寂靜的湖面上蕩起了一小圈漣漪一般簡單,輕易。
從虞青檸嘴裡,虞墨塵聽不到一丁點傷心難過的味道,她反而好像是對這件事情滿懷期待一樣,只有小孩子那種對於未知事物無窮無盡的好奇心,卻是沒有畏懼的。
“為什麼呢?”說出這句話,虞墨塵腳下一個踉蹌,毫無姿態地跌倒在地,往日裡像是綴滿了星光的一雙眼睛此時就好像是被烏雲遮住了光似的,呆滯,空洞,茫然。
“吊燈時間之後殘留的後遺症,因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被誘發出來了。”虞青檸的聲音就好像是那秋日豐收時溫柔拂過勞動人民的溫柔秋風,滿是沉穩和包容。
她不能告訴虞墨塵後遺症爆發出來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在容句捱了一棍,這樣的話,她這思慮良多的哥哥之後還會暗自責怪自己對她的保護不到位(因為保安是形天創假裝的)。
虞墨塵耷拉在草地上的手指縮了縮,他慢慢抬起頭來望著逆光的虞青檸,她的臉匿在陰影裡,倒叫他看不出什麼多餘的情緒來,“已經,治不好了嗎?二寶,我不需要用自己妹妹的命來救治心愛之人的病,你明白嗎?”
聽到這兒,虞青檸也蹲下身來,伸手握住虞墨塵的,一臉認真地告訴他說:“哥,我不是那種能活著還非要想著去死的人,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我這毛病已經沒辦法治了,不過你要換個角度想一想呀。”
“換個角度?”虞墨塵先是自嘲一笑,接著繼續道:“難道你還想要告訴我,笑著面對生活嗎?”
誰知虞青檸還當真點著頭肯定回到,“對啊,我還是以前那句話,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所以這日子自然還是開心地過下去划算一點。”
“二寶,我很難受。”虞墨塵的聲音悶悶的,眼睛也是澀澀的。
看到虞墨塵這番模樣,虞青檸嘆了口氣,隨即向前跪著又挪近一步,伸出手將他抱進懷裡,抬起手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脊背。
“哥,我們有多久沒這樣抱過了?”
“半年多以前,你失憶,在車庫中衝過來撲進我懷裡的那一次,那是我們上一次擁抱。”
“哥,你還記得你剛才答應過我什麼嗎?”
“嗯?”
“你說,一定會盡你所能,好好安慰守護捐獻心臟的那家人的,對吧?”
“對。”艱難地說出這個字,一滴晶瑩的透明從虞墨塵眼角快速滑落向地面,最後深掩草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