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兒一顆心拎了起來,這是畫臘梅圖,可是現在畫上還沒有一朵臘梅。
只見肇駒畫完枯枝,端起那合硃砂,用一支毛筆的筆尾敲打色合,連敲三下,硃砂撒下落在紙上,赫然竟成一朵朵臘梅。
這時肇恆正好走到第十步。
玥兒鼓掌道:“好,好一幅美人臘梅圖,有人,有景!”
肇真也讚道:“穅王哥哥真厲害,這樣的寫意,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玄靈不得不點頭,道:“好吧,你也算難得了。”他以為肇駒會請自己題字,正想著要不要再教訓一下這小子,卻見肇駒拿著毛筆沒有遞過來。
“端妃娘娘,這就是一幅臘梅圖,不是美人臘梅,也不是臘梅美人,只因臘梅即美人,美人即臘梅,題名何須多此一舉?父皇剛才賜字給您,現在小王也將此畫贈予端妃,不知您願意接否?”
玥兒欠身謝禮。
“穅王贈畫,愧不敢當。”
肇駒盯著玥兒,將毛筆遞過來,道:“請娘娘為臘梅圖題字——”
玥兒心頭一緊,肇駒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看出破綻,已開始懷疑自己身份?
玄靈哈哈大笑,道:“端妃,你的字寫得如何,可不要壞了這張畫呀!”
玥兒推開肇駒的筆,道:“陛下說得對,臣妾的字,如何能拿得出手,別毀了這麼好的一幅畫。”
聽到玥兒這麼說,玄靈搖頭笑道:“這麼好也稱不上,玉兒,你就練練筆,朕要看看你的字是怎麼個壞法!”他現在已經不叫玥兒端妃,而叫她玉兒,顯然多了一分親近。
玥兒無奈,只得接過筆走到畫前,她只會歐體,總不能胡亂塗鴉,於是沉吟片刻,落筆寫下臘梅圖三字,她的字十分工整,談不上美好,但和這幅亂披風的畫配在一起,倒是互相對比、相得益彰。
肇駒眼中的疑色更重,他看著玥兒,問道:“娘娘,您一直練歐體嗎?”
玥兒慌亂地道:“是,是吧。”
玄靈捋著鬍子,點頭道:“這字欠了點火候,不過工工整整,看上去十分舒服,想不到端妃能歌能舞還能文,也算全才了,讓朕很是意外,很是意外啊!”
肇真對玥兒悄悄豎起大拇指,一副敬佩的模樣。
這時仝公公抱著一張古琴回到白妵殿。
玄靈招招手,對玥兒道:“玉兒,你就彈一曲高山流水給他們聽聽!”
肇真搶著收拾石桌上的文房四寶。
玥兒心中覺得十分不安,她隱隱覺得,肇駒已經看出自己身份,但此時她無法推脫。
有小太監幫玥兒搬來一張椅子。
琴還是昨天那張琴,但玥兒的心卻有點亂,她知道肇駒在背後看她,如果九皇子看出自己身份,要怎麼辦,他會不會揭穿自己?
玥兒一隻手按住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時算穩住心神,她雙手放下,在琴絃上試了幾個音,便開始彈奏。
一串琴音流淌而出,高山仰止,悠揚忘我,旋即流水淙淙,清澈無邪。
肇駒打起節拍,他居然低聲唱和起來,正是玥兒昨天唱的《竹枝詞》。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唱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肇駒的聲音低沉渾厚,他唱了一遍,玄靈和肇恆也打起節拍來,玥兒覺得她和肇駒彷彿心有靈犀,不但他唱的詞和自己昨日選的一樣,琴歌之間也彷彿排練過多遍,同時她又覺得玄靈這一家,不像是做皇帝,反而更像書法家、畫家、音律家。
這時玄靈打著拍子朝玥兒點頭。示意她要亮出歌喉。
玥兒只得吟唱起來,她想用端妃的語調,但歌聲一出口,就知道控制不住,反正肇駒已經懷疑,索性放開嗓子。
玄靈打著節拍,雙眼微閉,一副沉醉的模樣。
玥兒一出聲,肇駒便停下來,他聽過玥兒的歌聲,如果說之前只是猜測,那現在是深深的懷疑。
肇真雙眼瞪得老大,他想不到端妃不但掌法打得好,歌也唱得這麼動聽,即使宮裡的樂工歌姬,都沒玥兒好聽。
一曲終了。
玄靈鼓掌道:“好,彈得好,唱得更好!”
肇真眼中滿是崇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