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退下之後,回到家中,將這個好訊息說給大家聽,陳菁菁一家人雖然很滿意,還是詢問了一下林泉的想法。林泉說這是娘娘親自點的,自己也沒有異議。
林泉說完,覺得這話有些不妥,補充說明了一下,自己也覺得年內完婚比較好,這樣讓陳菁菁他們等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眾人開始商定起來,林泉這個大忙人自然不用操心這些事情,一切交給陳稚珪來辦。
第二天下午,林泉再次被召見了,到了三五齋之中,林泉坐下之後,聖人詢問說“朕聽聞,伊川和明道兩人其道不同,林學士,且為朕分辨。”
“臣只知道二程之同,不知二程之異。”
林泉不願意談二程之間的不同,他知道聖人想要讓學說攻訐,好免得讀書人有時間想東想西,為朝廷添亂。
聖人知道堵不如疏,這隻要學派攻訐一起,學者針鋒相對,只談學術,不談朝政,更不會提虞魏之分,那麼朝廷就可以放心了。
聖人見林泉不願意談,那就詢問二程之同。
林泉說淮學主要是求己之學,聖人有了興趣,詢問林泉,這求己是什麼學問。
林泉說宣父門徒三千,唯獨稱讚顏子好學。六經之學,三千子都在宣父門下學過,七十二子更是當時大儒。那顏子好學在什麼地方呢?
這就是聖人之心,傳道孟子,而傳心顏子。
博聞強記,巧文麗辭,榮華其言,這就是求外,而不是求己。
林泉繼續說下去,不過這心性之學,實在難以言說,林泉說到以斯道覺斯人的時候,聖人已經瞭然無趣。林泉也不在多談這些。
“伊川先生以布衣之身任帝王之師,不知道伊川先生,如何訓蒙皇子?”
林泉回答說“道尊於勢。”
林泉說伊川先生擔任崇政殿說書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講官坐講。
陳朝和虞朝不同,陳朝大臣奏議的時候,都是站著的。就算是當講官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伊川先生人認為這不妥當。伊川先生認為應該尊師重道,就算是為皇太子或者皇帝講經,自己是師長,也應該坐著。
聖人聽後笑著說“伊川先生之願,國朝已全。”
林泉自然再次拍聖人的馬屁,然後說了,伊川先生制定了三條教育幼主的規矩。
第一是選擇賢德之人,當做講官,日夜陪伴在幼主身邊,為幼主陳說道義,培養幼主的涵養和氣質。薰陶幼主的品德。
二是幼主身邊的宮女內臣,都要選老成厚重的人,不能讓幼主看見那些奢侈之物,聽見淺薄之語。經筵之上,也有內臣在,讓內臣將幼主在宮中的所作所為告訴講官,好讓講官能對幼主的過錯,及早的規勸覲見。
三就是坐講,讓幼主能夠尊師重道,而不是小小年紀,就把講官當做家奴,沒有絲毫畏懼之心。
聖人聽了之後,只是點點頭,說這三條乃是正論,但是絲毫沒有提,自己要採取這樣的措施,教育皇子。
林泉覺得氣氛有些僵了,於是說了一個故事。
一日,伊川先生講顏子不改其樂章,有一個侍讀勸諫,這一章,沒有提到政事,不用和君主講,而伊川先生講完之後,才開口說,顏子乃是陋巷之人,明白仁義,忘了自己貧賤。而人主乃是天下地位最高的人,飲食一樣不缺?若是人主不知道學習,那還不如陋巷之人。
而且顏子,王佐之才,卻簞食瓢飲;季氏,國之蠹也,而富於周公。國君用人如此,難道不是後世可以殷鑑的嗎?
林泉說完,不敢看著聖人,他這一番話,也有所褒貶,如今賢士難以當官,勳貴之後,沒有多少才能,卻佔著朝廷要職,自己幾次接著機會說了此事,但是聖人都是沒有理會。
林泉也沒有辦法,只能這樣勸諫,希望聖人能明白過來。
聖人聽完之後,只是說如今聽林泉這幾次講談,自己算是明白道學之根了。
在這輕描淡寫之後,聖人詢問說“林泉,這帝辛也是君,為什麼孟子稱他為一夫。”
“啟稟聖人,這不是孟子說的,武王誓師的時候,曾經說了,獨夫辛,洪惟作威。”
“是嗎?那麼君視臣如土芥,則臣就可以視君如仇寇嗎?”
“這也不是孟子說的,書曰,撫我則後,虐我則仇。”
聖人聽後,哈哈大笑,不知道是真的開心,還是掩飾自己的尷尬,他對林泉說“朕嘗以此問問楚元鳳,元鳳說才不為君,便是獨夫。”
聖人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下,見林泉沒有奉承應和上來,於是只能尷尬地說“他還是不如你林泉說的明白呀。”
林泉這才說不敢,楚元鳳這麼說,是虞朝勳貴自大的心態,他們認為歷代亡國,不過是君主才能不足而已。不知道就算才能在厲害,一心禍害百姓,那也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