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山忍住內心的苦澀,看向三個眼神淡漠的孩子,特意放輕了聲音,「曦丫頭,我知道如今已經彌補不了什麼了,你們要走就走吧,有機會多回來看看你們爹孃就好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天,洪氏她們就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三弟和三弟妹的墳塋我也會照看好的。」
「這次修繕墳塋,算我和二弟,宇哥兒一份,就算你再怎麼恨我們,三弟終歸是我的親弟弟,想必他也不希望我們一家人斷絕關係的。」
江禾曦沉默不語,片刻後默默地點了點頭。
看到她終於軟化了態度,江大山鬆了一口氣,大喜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我和二弟還有宇哥兒過來幫忙。」
「二弟,我們回去吧。」
「……好。」江大河垂頭喪氣地跟著江大山離開了,臨走前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如今這個他已經完全不認識的侄女,無奈地搖了搖頭。
江禾曦則漠然地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看著這場面,王大夫心中難受,但也知道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有些時候,能夠做到僅僅是冷漠對待傷害過你的人,那已經是很寬容了。
黑沉沉的天空彷彿一張順滑的黑天鵝絨布,鋪滿了整片夜空,皎潔的月光灑落大地,降落下一片一片清暉。
幽靜的山野中,一個纖瘦的身影懷裡抱著一個包裹漫步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手中舉著的火把在樹林中閃耀著暖光,突然間一陣清風拂過,火光搖曳,女子偶爾間踩到些許落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在靜謐的林子裡顯得格外響亮。
走了許久,女子終於停下了腳步,靜靜看著眼前並排著的兩個墳塋,默默凝望了許久。
半響後,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蹲在二人的墳塋前,輕聲道:「之前我想的不周到,沒有給江禾曦留下一個安身之處,如今我恰好回來了,不如趁此機會為她在此處立一個衣冠冢,想必你們也會同意吧。」
江禾曦輕輕一笑,朝二人磕了三個響頭,隨後慢慢行動起來。
半個時辰後,一個木匣子永遠留在了那兩個墳塋中間,晚風拂過,歲月靜好。
女子瀟灑的背影漫步在山林中,那兩個墳塋一直靜靜地侯在背後,那般沉靜,那般悠遠。
江家小院處。
江禾曦特意放輕了腳步,心虛地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人後才放鬆了心神,剛想走回自己屋子,卻被一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
「姑娘,你去哪裡了?」溶月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時不時打了一個哈欠,疑惑地看著她。
江禾曦身子一僵,片刻後轉過身來,乾巴巴地笑了笑,故作鎮定道:「我睡不著,出來吹吹風,如今我困了,想回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那好吧,姑娘你要是有事就來找我。」溶月也沒多想,看著江禾曦回房間後自己走到茅房處解決個人問題。
「嗯,你早些睡吧。」江禾曦點了點頭,邁步走回屋子處,安心地睡下了。
在村子待了幾日後,修繕墳塋的事情終於做好了,請高僧過來祈福過後,江禾曦開始準備著去青州的事宜。
「四妹,我聽阿昀和阿暄說你後日就要出發去青州了,大哥沒什麼東西能帶給你的,這是我特意去寺廟求的護身符,你和阿昀和阿他們一人一個,也好保平安。」江宇拉著兩個小傢伙的小手走了進來,從袖口掏出一個護身符,有些緊張地看著江禾曦。
面對這個清正端雅的大哥,江禾曦沒法做到向對待江大山他們那般冷漠,一看江禾昀和江禾暄也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頓時好氣又好笑。
「我收下了,多謝大哥。」一看他身著有些發白的衣裳,江禾曦猶豫片刻,
還是開口道:「大哥,我聽說你已經考上舉人了,什麼時候去京城趕考。」
一聽江禾曦竟然關心自己,江宇眉眼浮現出淺淺的笑意,溫聲道:「豫州離京城不過是十日左右的距離,我打算明年開春再去京城趕考。」
「大哥,你是一人去京城嗎?」江禾曦這些日子也想了想,江宇到底是如何沒了的,而且一直沒有出現過,說不定就是這些日子沒了的,而這最近的事情莫過於進京趕考。
也不怪江禾曦多想,畢竟當初江父江母也是因為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域才出事的,雖然這只是她的猜測,但她總有一種預感,江宇肯定快要遭遇不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