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副小心機的模樣,慕雲松明知她是胡扯安慰,亦暖心道:“好啊,那就看娘子的本事了!”
他正說著,蘇柒持風燈的手卻忽然一軟,手裡的紙風燈便掉落下去,燈內的燭火歪倒,瞬間將風燈燃了起來。
“當心!”慕雲松趕忙護著蘇柒後退兩步,“身子這麼弱,連個燈籠都拿不住了?”
蘇柒無語,只得望著燃做一團的風燈,心中有些惋惜:“這還是高麗大娘送我的,就這麼燒沒了……”
她不過隨口感慨一句,熟料她的王爺相公望著那火焰出神片刻,忽然衝動地將她一把抱起來,原地轉了兩圈,且一口親在她額上,“蘇大法師果不食言,還真就將倭國軍隊的糧草變沒了!”
“啊?啊?”蘇柒一時間莫名其妙:本法師分明還沒開壇做法,怎麼糧草就沒了呢?莫非我的祝由之術又精進了?
慕雲松看她不明覺厲,便耐心向她解釋:“之前,我一直將自己桎梏在了一個圈套裡,認為要打敗倭軍,必先攻克王京,但倭軍在王京高築防禦,死守不出,我也沒什麼好法子。但方才,你說將倭軍糧草變沒,又那麼巧地失手燒了燈籠,卻給了我靈感:既然倭軍可以偷襲我安州大本營,我為何不能火燒他龍山糧倉呢?!”
蘇柒眼前一亮,讚道,“真是個好計策!倭軍一旦沒糧吃,自然軍心渙散,不戰自潰!我知道,這便是王爺說的:上善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
說罷,又有些沾沾自喜,若不是我失手打翻了風燈,王爺又豈會想到這樣改變戰局的好計策?
只是,她暗自捏了捏發麻的手腕:方才明明感覺手腕一痛,當真是拿累了所致?
“小丫頭兵法沒學幾日,卻能時時處處靈活運用,若你是個男子,倒是個當將軍的好苗子。”慕雲松由衷讚道,又在走廊裡來回踱了幾步,思考著火燒倭軍糧草的細節,不禁又蹙眉道:“主意是個好主意,只是龍山方圓幾十裡,地勢險要,倭軍將糧草輜重囤積於此,正是看中了龍山附近易守難攻、固若金湯。
便是我們的人能夠混進去放火,但對龍山糧倉的佈局全然不清楚,貿然放火,非但不能焚盡倭軍的糧草,還容易打草驚蛇。”他又是一掌拍在廊柱上,“這可如何是好?”
蘇柒忘了手腕痛的事,亦跟著發愁:“派人進去探探,或是將倭軍駐守糧倉的兵將抓出來兩個審問一番呢?”
“不妥。”慕雲松道,“糧倉乃是軍事重地,守備嚴苛,我們的探子即便混了進去,想要不被發現地轉遍整個糧倉,幾乎不可能,一旦被抓住,勢必引起倭軍的警覺。”
蘇柒此時,卻想起了昔日派黃四娘去探薩滿軍的情景,猶豫了一番,終一咬牙道:“人不能進去,但鬼可以!”
“鬼是可以。”慕雲松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方反應過來,笑道:“你是困糊塗了吧?”
“我說真的!”蘇柒正色道,“有件事,我一直瞞著王爺你:我蘇柒天生陰陽眼,能見鬼神,昔日許多次我能未卜先知,其實都是鬼來報得信兒。”
慕雲松愣了片刻,對蘇柒的話消化了一番,方謹慎問道:“你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
“是真的!你回想一下,當日萱兒失蹤,我為何能知道她陷在福臨客棧?再往前,我剛到王府之時,惠姨娘病重,我為何能知道是怨靈作祟?都是因為我有兩個鬼友襄助!連你我初見,說來好笑,也是因為我要替個女鬼尋覓伴侶!”蘇柒越說越緊張,一雙閃亮眼眸盯著慕雲松,怯怯問道,“王爺可願信我?王爺可會覺得,我天生陰陽眼,是個不祥之人?”
慕雲松盯著她那雙如水眼眸看了片刻,忽而展顏笑了,“你之前一直將這秘密瞞著我,就是怕我嫌棄你是不祥之人?”他將小娘子裹進懷裡,伸出食指寵溺地去點她的鼻頭,“我不是早說過,你即便是個耗子幻化的妖精,為夫也不嫌棄你,要將你日日揣在懷裡。更莫說什麼陰陽眼之類的小事了。”
見困擾自己許久的事,竟如此輕易解決,蘇柒舒了口氣,感覺一塊始終懸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忙不迭地說正事:“先前薩滿軍圍攻安州城,便是我那鬼友大義出手,替我們夜探薩滿軍營,我們才能有機可乘。說起來,我還要替她向王爺請功呢。”
“確是大功一件,”慕雲松思忖了一番,卻又苦笑道,“只是我還真不知道,該賞這位鬼友些什麼?”
說至此,蘇柒心中忍不住酸楚一嘆:黃四娘心心念念慕五爺,可慕五爺與採蓮的感情日漸篤厚,她也只能徒增傷感而已。
總不能讓王爺相公把自家五弟的身後事賞給她,這也太荒唐……
她正想著,又聽王爺相公道:“那夜探龍山之事,恐怕又要麻煩你這位鬼友?她如今在何處?”
蘇柒有些尷尬:這花痴女鬼麼,晚上只會在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