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她得哭成一條狗。
雖然,她現在已經哭成一條狗了。
划船到岸邊的時候,顧靈色是沒臉見人的。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她現在有多狼狽,有多可笑。
索性葉特助是個溫柔又體貼的男人。
知她沒臉見人,他便用西服外套罩在她的腦袋上,一路抱著她,直到坐上計程車。
剛才那賣力推銷的大姐,還很詫異的望著他們的背影自言自語。
“好好的劃個船,多浪漫的事兒,咋還紅了眼眶呢?!”
縮在他懷裡的顧靈色,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葉特助不自覺抽搐的嘴角。
給人看到自個兒通紅的眼睛,葉承樞殺人的心都有了吧?!
真難為他還要面無表情的擺出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
可那腳步,卻明顯加速了。
原來,葉承樞也怕丟人呢。
“章叔很自責。他一直覺得,是他的無能才沒能救下那孩子。他一直說,如果,如果他的醫術能再高明一點的話,那孩子就不會死了。”
“可我知道,那不怪章叔。也不怪任何人。我想,或許是因為我跟那孩子沒緣分吧。所以他才不肯留在我身邊。再不然,就是我沒福氣,沒能留住那孩子。”
“別胡說。”葉承樞面無表情的將她的腦袋重新按在自己的懷中,“就算是沒福氣,也是我沒福氣,沒能留住那孩子。”
哽咽了一下,顧靈色卻堅持的說道:“其實那孩子一生下來,就……”
“是死嬰。”葉承樞強忍著,也殘忍的說道。
不邁過這道坎,她的心魔就驅除不了。會一輩子被折磨的。
“沒,沒錯!”咬咬牙,顧靈色道:“那孩子一生下來,就沒了心跳。可章醫生沒有告訴我。因為那時候,柚子還在我肚子裡沒有生出來。章醫生怕刺激我,繼而再有更大的危險,就沒有告訴我。後來又折騰了六七個小時,柚子才出生。柚子一出生,我就虛脫的昏厥了過去。”
心裡是極其不願意在回憶當時那個場面的,但顧靈色認為,葉承樞身為父親,他有權利知道。
她沒資格,隱瞞著他。
他手下的精明悍將可以把她這七年的經歷調查的一清二楚,可這些事,他們調查不出來。而葉承樞,有權利知道。
強忍著痛苦,顧靈色一字一句的敘述著。
“大出血。我差點死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只等到了章醫生的一句話。他說,男孩死了。女孩在保溫箱,還未脫離危險。聽到這個訊息,我又昏厥了過去。再次,再次醒——”
說到這裡,顧靈色已經說不下去了。
語氣顫抖的,讓葉承樞隨著她心抽著疼。
他緊緊摟住她的肩膀,咬牙道:“別說了。我可以不知道。”
那是他的兒子,沒了。他痛苦,顧靈色比他更痛苦一千倍,都不止!
他是很想知道,但如果這是建立在她痛苦回憶的基礎上,他可以不知道。
就像他剛才說的,柚子能平平安安,已經是老天爺恩賜他。
沒了,就是沒了。他們再痛苦也於事無補。
他能做的,唯有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