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子墨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劉韜都以為他睡著了,他才忽然說道,“葉承樞,究竟是我關心則亂,還是你太漠不關心。色妞兒都成了人家的板上魚肉,你還能步步為營的將對手一網打盡。我忽然很後悔,將色妞兒交在你手上,對她來說或許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是最妥當的選擇。”
聞言,葉承樞的眸子,劇烈的收縮。而後,才慢慢的趨於平靜,恢復了自信的光彩。他將手機捏在手心緩緩的婆娑著,很長時間都沒說話。
“是,就算色妞兒被他們抓了去,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方立文是會好吃好喝的供著她。可是,葉承樞,你也是知道的。去抓色妞兒的人,並不是方立文,而是張藝軒!他有多恨你,就有多恨色妞兒!他們不會傷害色妞兒的性命,可一個女人,落到了恨她丈夫恨之入骨的人手裡,你想,她將面臨什麼後果?”
嘴角一扯,唇邊的微笑半是譏諷半是憤怒,權子墨一字一句的道:“強姦,那也不是沒有的事情!”
葉承樞緩緩的開口,一出聲,嗓音竟是沙啞無比的聲音,“權子墨——”
“別叫我的名字!”權子墨一下子爆發了,“我聽著噁心!”
“權子墨。”葉承樞耐著性子,好脾氣的道:“你不要使小性子,也別幼稚了。說到關心靈色,我不比你少——”
“你就是比我少!你可以在你老婆有危險的時候,還能分出精力來想著怎麼讓你的對手死無葬身之地,只憑這一點,你對她的關心,就比我少!葉承樞,你沒法跟我比!”
車子,早已平穩的停靠在了張德亮的醫院門前。但劉韜不敢出言提醒,只是儘量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葉特助跟權大少的爭執,沒人有資格夠分量插手。連勸架的資格也沒有。
“權子墨!”葉承樞的聲音也沾染上了幾分的憤怒,他冷冷的道:“你還要說多少遍,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我這一次可以趕回去救下靈色,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她是個人,大活人,我不可能把她拴在我的褲腰帶上,讓她時時刻刻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更不可能把她禁錮在葉家大宅裡,那樣的安全,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我想給她的。我若是不將張德亮一網打盡,以後類似的事情,便不會結束!”
“就算這次你不斬草除根,張德亮也沒有可能會再對色妞兒出手了!他已經是個廢人,廢人了!”權子墨低吼道。
“什麼叫立威,什麼叫殺雞儆猴你不知道麼!”葉承樞也低吼的說道:“解決張德亮太簡單了,可我要的,不是解決這一件事。我要斷絕所有的後顧之憂!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會有無數的人盯上靈色!我要做的,就是給這件事蒙上一層鮮血,讓所有的人都怕我,畏我,懼我。這樣,不管是誰,他們以後都不敢再把主意打到我家人的身上。我這麼說,夠清楚了麼?”
劉韜忍了又忍,終於是沒忍住,輕輕的說道:“權大少,葉特助已經派人去找方立文了。”頓了頓,劉韜才緩緩的補充,“是軍方的人。打著找方立文幌子的旗號,徹底將張德亮一派的官員——”
“什麼?”權子墨猛地扭頭望了過去。
舔了舔嘴唇,劉韜下意識的拿眼睛去望了望葉承樞,見他面無表情,並未制止自己,這才敢說道:“所有與張德亮交往密切的官員,都在被搜查的行列。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都已被……”
接下來的話,劉韜沒說,因為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權子墨會明白的。
權子墨深深的望著葉承樞,望了他良久,才搖搖頭,低聲的道:“葉承樞,你真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是,我是瘋子。為了顧靈色,我變成了瘋子。可那又怎樣,只要能保她一世平安,別說是瘋子,惡鬼我也要當!”
斂去了心中的驚悚,權子墨一字一句的問道:“私自動用部隊的人,這會毀了你的仕途。不,是你的人生。”
“我不在乎。”即使有著鏡片的遮擋,那眸子中的銳利,也還是駭人,“我一點都不在乎。”
“不瘋魔不成活。葉承樞,你真是瘋了,瘋了!”
“所以,權子墨,不要廢話,這場賭局,你參與,還是拒絕。”
“我參與。”權子墨想也沒想就回答道:“你這賭局,我參與了。說吧,讓老爺子的部下帶人去將張德亮一派的官員全部控制了起來。之後呢,你還想做什麼事?又有什麼事,是需要我配合你的?”
“別說得那麼難聽,不是控制。只是軍方的例行演習罷了。”葉承樞自信的笑笑,“是有司令親筆簽名的軍事演習檔案書。軍方的演習,我們省廳自然是要全力配合的,不是麼?”
“少給我說那搪塞人的話。什麼演習,不過是你的噱頭幌子罷了。不要告訴我,你如此大費周章,就只是想立威。你葉承樞做事,一箭多雕,絕不會是殺雞儆猴這麼簡單。說,你還有什麼招沒使出來?”
“權子墨,你把我想得太處心積慮了。我這次,真的只是要殺雞儆猴,給所有人知道,跟我玩什麼陰謀都可以,我葉承樞一定奉陪到底。但膽敢動我的家人,這是罪無可恕的死罪。我要的,僅此而已。”
權子墨眯了眯眼睛,冷冷的道:“我不信。”他一定,一定還有什麼陰謀!
“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目的就是這麼簡單。好了,權子墨,不要再廢話了。張德亮,還在病房等著你呢。”
“我要跟他說什麼?”
“我跟你說了什麼,你都可以跟張德亮說。”
“包括,你讓老爺子動用了軍方的人?”
“自然包括。”
“之後呢,我還需要跟張德亮說什麼?”
“不必再說,張德亮自會明白。”
“葉承樞,你竟是要張德亮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