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將拂塵捧在手裡,彎腰道:“奴婢遵旨。”
郭紹心情愜意,從凳子站起來鬆了一口氣,立刻把剛才對水墨畫的興致拋諸腦後。
等到中午,他與住在後園的符金盞一起換了禮服,在前呼後擁中來到廳堂的宴席上。鐘鼓之樂中,宴席上的所有都躬身向二人執禮,他們步伐穩當地走到上位入座。
“陛下、皇后萬壽無疆!”眾人大聲喊道。
“諸位平身。”郭紹作了個手勢,轉頭看了一眼符金盞,倆人頗有默契地端起酒杯,郭紹道,“為天下太平賀。”
王樸等人紛紛道,“願諸國百姓同享太平……”“國家幸甚,百姓幸甚……”
大夥兒喝罷酒,郭紹伸出手臂往下輕輕做了個手勢,叫人們坐下。接著一群小娘端著佳餚魚貫而入,把更多的魚肉擺上宴席。
不多時,一個臉上塗著白|粉的戲子上前拜道:“小人獻醜,排了一齣戲為官家皇后和諸公助興,請恩准。”
郭紹轉頭,符金盞微笑著微微點頭,他便笑道:“獻上來!”
“小人謝恩。”戲子道。
很快一幫戲子便搬著道具到廳堂來了,“咚咚咚……”一個頭戴獸皮帽插著高高羽毛的男戲子敲響了皮鼓。眾人一面喝酒吃肉,一面饒有興致地投目過來。諸國諸部使者都是來看熱鬧的,有美酒佳餚有節目,大多臉上都帶著歡樂的笑容。
敲鼓的男戲子一屁|股在一把繡著虎皮的椅子上坐下,分開腿昂首挺胸道:“吾乃大馬汗國國主也,爾等趕快來膜拜!”
別的戲子趕緊跪在地上動作誇張地叩拜:“大汗英明神武!”
國主忽然眉頭擠在一塊兒,指著地上的一個人怒道:“來人,把這廝拉出去砍了!”
跪著的一個戲子大喊道:“冤枉啊,我做錯了什麼?”
國主罵道:“叫你戴狗皮帽,叫你戴狗皮帽!”說罷向周圍的人擠眉弄眼。
“哈哈哈……”眾人鬨堂大笑。
馬上有兩個戲子上前,一人拖著一條手臂把驚恐的那戲子拖到一邊。然後拿出一把木頭刀來,對著跪在地上的戲子砍下,嘴裡還發出一個聲音:“咔!”
“啊!我死了!”被砍的人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
上位的郭紹側目觀察蕭思溫,見蕭思溫瞪圓了眼睛,臉上羞憤通|紅。
戲子們仍在繼續。這時又有一個臉上畫著黑墨的人上場,對著周圍的觀眾道:“吾乃汗國封疆大臣,負責鎮守南州。南州是大馬汗國搶佔來的,土地豐美物產豐富。可惜……唉!”
他低下頭作愁慮狀,又指著坐在虎皮椅子上的國主對觀眾道,“我快守不住南州了,大汗如此殘|暴,豈能饒得了我?我該怎麼辦?”
馬上一個小卒戲子上前單膝跪地:“將軍,大事不好了!南州被敵軍圍攻!”
“啊!”封疆大臣驚得渾身一抖,帽子掉了下來,趕緊趴在地上撿起帽子戴上,渾身直抖,雙手握拳放在下巴上,“我好害怕!”
“咦?”封疆大臣乍喜,說道,“有了!大汗這麼殘暴,所以汗國如此虛弱。我把大汗刺|死,南州之失就是他的錯!哼哼哼!”
立刻來個拿著木頭菜刀繫著圍裙的戲子,上前拜道:“將軍,我是大汗身邊的廚子,我幫你刺|死殘|暴的大汗!”
“好!”封疆大吏招招手,把嘴湊到廚子耳邊嘀咕起來。
廚子起身,拿著菜刀走到扮演大汗的戲子面前,揮起菜刀劈了下去。
“啊!我死了!”大汗一邊倒下,一邊拿一個水袋一擠,紅色汁水飈了他一身。
上位的郭紹再次觀察蕭思溫時,見他雙手握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鼓起,彷彿在強忍著什麼,而眼睛裡不僅是羞憤,還有死灰般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