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水中時不時有屍體冒出來,船舷上下喊叫一片,箭矢亂飛。
“鐺!”鋒利的劍劈在船舷上,一聲嘶聲裂肺的慘叫,雙抓在船舷上想往上爬的契丹兵立刻放手,從船舷上慘叫著摔落進河裡。片刻後,拿劍的周軍士卒也丟了劍,雙手捂在臉上,一枝箭矢的箭尾羽毛還在微|顫,鮮血從那士卒的指縫間浸了出來。
那船隻周圍全是人馬,彷彿飄在人潮之中一般。
一些遼軍從船隻之間的水中跋涉上了對岸,兩岸圍住射箭,周軍的帆船風帆上全是洞,船身木板上全釘著箭羽,彷彿諸葛孔明草船借箭一般。
周軍拼死奮戰,但也擋不住如此強攻,死傷殆盡。契丹兵攻上船後十分兇悍,一個騎兵徒步爬上船後,動作十分犀利,手裡的鐵劍一掃,準確地割到了對方的喉嚨,利刃接觸血肉的聲音“嚓”第一聲短促而有力,血光立刻飛濺出來,面前的一個渾身鐵甲的周軍“哐當”倒在甲板上。
水裡的屍體還在流血,船舷上的鮮血也沿著木板往下滴。渾濁的河水散發著淤泥臭氣和腥味,褐色的泥漿裡泛著暗紅。
就在這時,忽然對岸隱隱傳來了馬蹄聲。
在漕渠西岸觀戰的契丹貴族武將無不瞠目觀望,耶律休哥的注意力也投向了遠處前來的馬隊。
娘|的,剛要控制住渡口,援兵就來了!
許多人都有驚訝、擔憂之色,但耶律休哥還穩得住。漕渠兩岸,一馬平川;當空豔豔高照,天地間清晰亮堂,視線極為開闊。耶律休哥發現來的馬隊並不多。
部將擔憂道:“莫不是周軍前鋒,大股馬兵還在後面?”
“可能是周軍騎馬步兵。”耶律休哥冷冷道。
戰陣之上,尤其是這種快速機動的短時間作戰,靠的是果決準確的判斷,關鍵有效的一兩次進攻!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瞻前顧後。
耶律休哥今天不順,心情煩躁,但頭腦還是很清醒的:周軍騎兵在媯州附近,意圖截斷退路進|逼;前方則欲憑藉河流和騎兵步兵拖住大遼鐵騎,從而實施合圍之策。
但這些騎馬步兵是不是能擋住大遼鐵騎?
耶律休哥斷然道:“命令前軍渡過漕渠,不惜代價攻擊周軍援兵,站穩對岸!”
不出所料,周軍馬隊靠近河岸,當即就下馬列陣。耶律休哥見狀“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斥候營的武將前來稟報:“周軍主力騎兵大隊攻媯州浮橋,咱們的人把浮橋燒了!”
“甚好!”耶律休哥更加確信周軍騎兵已聚集在幽州西北、遼軍騎兵向西撤退的道路上。
若耶律休哥的郭紹,他會在幽州和宣仁城之間的河上搭橋渡河,迅速靠近遼軍;若是那樣,耶律休哥想走還要野戰一場,並不輕鬆……但情況並非如此,事實擺在面前,耶律休哥也懶得管郭鐵匠那奇葩的腦袋了。
耶律休哥觀察了一番對岸的周軍,憑藉經驗,確定可以將其擊敗,無法多付出點代價;但這點代價對幾萬騎的軍隊規模,可以忽略。
周軍騎兵還遠在媯州,過來還需時間,耶律休哥判斷,遼軍完全可以從容地渡過漕渠,從東面繞行北遁。
沒一會兒,又有情況報來!
周軍大股馬隊從幽州東南十里處過浮橋,直奔而來。遼軍左翼馬隊前去試探襲擾,周軍急忙下馬列陣!
耶律休哥聽到這裡幾乎要笑出來:“周軍缺真正的馬上勇士,拿步兵配馬冒充騎兵。去年就被我打得一觸即潰,現在總算不敢當騎兵用,長見識了!”
部將們卻很緊張:“周軍三面合圍,步兵先靠近了咱們,周圍都是河流,局面有些不妙。”
耶律休哥慎重地再想了一遍,冷笑道:“你們的膽子比南人還小了!?咱們只管開啟此處,不用急。南人四處忙活,嚇唬人的陣仗,本帥倒要看看他們到底能如何!”
耶律休哥下令道:“傳來左翼部落軍,進逼周軍軍陣。其列方陣,我馬兵便列陣不戰騎馬觀望;其陣型一動,上馬趕路,便抓住戰機進攻!”
“遵命!”
河對岸,遼軍涉水過河的一些騎兵衝向列陣推進的周軍方陣,立刻被步射成馬蜂|窩,地上的人和馬都插滿了箭羽,擺了一地的屍體。
河中央,無數的遼軍站在渾水裡,叫喊著推著船朝對岸靠近,吆喝聲震天動地,就連船隻也被推得靠向淺水河岸了。
遼軍人馬在船上的甲板上聚集,宮帳軍鐵騎手拿圓盾長矛,在船隻後面的淺水裡陸續聚整合陣。其它遼騎前赴後繼,策馬衝過去騎射。
幾隻被攻佔的船被推到岸邊後,河面上的人馬更多,好像一大群人在泥漿裡掙扎一般。一騎遼將策馬到西岸,大叫著催促前軍。
“啊啊!”遼軍騎兵怪叫著再度衝上岸,亂糟糟的殺將上去,後面河中還不斷有馬兵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