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性……”講臺上那個纖細的人形發出了陰沉的笑聲，“你難道不覺得自己是一個人類嗎？”
“是人，但我還沒有完全理解人性，所以才來你這裡上課，有什麼問題嗎？”殷修懶懶地盯著她，與其他的學生不同，一點畏懼的反應都沒有，“還是說，老師你認為你不用教這些，我們也能懂？那我還要你在這做什麼？”
他察覺到老師散發出來的殺意了，他自然就回敬了一份殺意。
在沒有規定老師不能殺的情況下，他沒有畏懼的理由。
老師直勾勾地盯著殷修平淡的臉，緩緩地勾起微笑道：“你不用回答了，在我看來，你已經學會了人性，你比它們都更像是人。”
她的目光意味深長，一想到她口中所謂的人類學，殷修就覺得這句話不像是誇獎。
但老師卻因此沒有再追究他，而是揮揮手，讓他坐下了。
教室裡的課再度進行，殷修對剛才那句話很在意，不自覺地開始注意了那個老師嘴裡吐露出來的課程。
“人性，就是在該放棄的時候放棄，該恪守的時候前行，該前行的時候停住，不奢望任何希望，不祈求所謂的光，抵抗努力，遵循自我的本能，在沼澤裡墮落，面對死亡也不足為懼。”
“面對困難，不作掙扎，順其自然，放棄自我。”
伴隨著她輕飄飄的聲音，殷修又感覺到了一陣眩暈。
這個老師嘴裡的一切都是跟殷修認知相反的東西，不管是人的模樣，還是人的意識，都完完全全相反。
那麼，她說自己比這些詭怪更像人，是什麼意思？他是人類之中的詭怪，詭怪之中的人類？
一往這方面思考，眩暈感忽地又再度撲上來，伴隨著悠長的耳鳴響起在腦海裡。
他的左手忽地控制不住一抬，捂住了殷修的耳朵，一些黏黏糊糊地液體鑽入他的耳朵裡，堵住了那些聲音。
湧動的液體聲灌入耳道，似乎整個腦袋裡都是粘膩的聲音，但稍微讓殷修從老師的聲音裡分神了。
“我剛剛……好像不小心去聽課了，你怎麼不叫我。”殷修緊了緊耳側的呼吸聲，有些莫名的不舒坦。
袖子裡鑽出一小節觸鬚，無辜地道：“我叫你了，但你好像聽不見。”
“我沒聽到嗎？”殷修怔了怔，眉頭緊鎖，這不是個好徵兆啊。
“對啊……我一直在叫你，但你沒有理我……”
黎默的回答讓殷修神情複雜，他垂眸往袖口觸鬚上貼了貼，“下次看到我有任何不對勁，就立馬叫我，不要猶豫。”
這個副本的汙染總是無聲無息，還會讓人毫無察覺，若是沒有黎默在身邊，殷修在無形之中被影響，恐怕都渾然不知。
“好……”觸鬚貼了貼他的臉，能感覺到殷修的不快。
不僅他在這個副本里感受到無形的怪異，殷修也同樣如此。
能感覺到什麼，卻抓不住那種危險感。
“算了。”殷修垂眸緩緩地沉了一口氣，“再繼續跟我講你之前看到的三隻青蛙的故事吧，還沒聽完呢。”
“哦。”黎默乖巧地湊在殷修耳邊，跟他講訴著自己以前撿到的書籍上的故事來給他分神。
講臺上的老師一邊緩緩地講訴著課，一邊將目光死死地盯向後排的殷修。
在整個滿是漆黑詭怪的教室裡，殷修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