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起誰呢,趙有歸,你個臭小子。”譚省拍在他的手背,“去”了聲,“東西留下,我回去請示過夫人,你明天過來拿錢。你這種單身人士,就是不懂事。”
“呵,您說得對。多謝譚省。我先走了。”趙有歸戴上帽子,轉身出門,又回頭說,“發票、說明書都在盒子裡面,磁帶是贈品。”
“等等……”譚省起身說,“再給我來兩盤這樣的磁帶。”
“我盡量。”趙有歸回笑,轉身出辦公室。
他去車上,又拎起一臺錄音機,往省廳辦公室走去。
蔡局長看到他就擺出大黑臉,看著錄音機更是沒好臉色:“行賄啊?我不收。”
“哪能啊。四百五一臺,便宜賣你,四百元。”趙有歸放下錄音機,給蔡廳的杯子倒滿水,給自己也來一杯。
蔡廳長看著冒熱氣的水杯,抽著唇角:“我信你個邪。錢育才從外面收繳回來,賣300400不等,你賣給我450一臺。趙有歸,看不出來你面憨心黑啊。”
趙有歸展顏笑著,被拆穿後一點沒有難為情,淡定地坐下喝茶:“這次攤販試點的事……”
“嘖!”蔡廳長不等他說完,睨去,“行了行了,東西留在這。上次,我家老太太聽隔壁家有這玩意,還讓我打聽哪有得賣。正好,你有一臺我就買。三百五,不能更多!不然,我上外頭買去。”
“好。”趙有歸吹拂茶葉,喝口水潤喉,最後蓋碗起身,“多謝蔡廳長。”
“咱倆沒這麼熟。回江源縣的時候,幫我跟祁連說一聲,讓他沒事回市裡看看我。”
有心眼又能幹的下屬當真是麻煩。沒心眼不能幹的下屬雖不好用,但能無功無過養老。
蔡廳長看著他離開,見門關上,迫不及待塞磁帶,按下播放鍵。
港臺女歌星的嘹亮聲音頓時散去窗外。
樓下的趙有歸停下腳步,仰頭看向上面的視窗,笑搖著頭。
這次攤販試點上報,署名:蔡廳長。功績自然也落在他的頭上。
趙有歸不攬功,一是攤販定點試點政策在九十年代實施,現在過早實施,等於暴露重生的事。
二是蔡廳長一直以來就不喜歡他。送完功績、再賣錄音機,等於讓他還了這份人情。既不得罪他也不讓他惦記自己,平衡彼此的利害關系。
政治生於百姓,卻把手段用於百姓。
為官者也是百姓。
翌日,趙有歸收齊兩家的錢,又問沈秋霞拿張百元大鈔。
沈秋霞不解問:“你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語晨不是給你帶禮物嗎?她的朋友帶些新奇東西來賣,我想著再買一點回來。”趙有歸頓了頓,又說,“幫幫她們。”
沈秋霞意味深長地笑著:“行啦。媽知道了,去吧。等等,家裡的錢得給你留著娶媳婦,你省著點花,知道嗎?”
趙有歸點頭,拽著湊齊的八百元錢去找林語晨。
三天時間,何羅秋的電子手錶銷售一空,已經回家報喜。李伶俐的貨物賣得慢一點,留一些準備拿回江源縣賣。
今日一早,兩人已經一起回家。
淳于芳還得等貨,就留在趙曉鶴的店裡幫忙,算是抵這幾天的吃住錢。
其實,大家這三天過得挺苦,吃住都在隔壁的店鋪,鋪幾張報紙就席地睡。幸好是大夏天吧,不然真容易生病。
趙有歸來時,林語晨正和張天鴻、張茉莉在趙曉鶴的古董店裡聊天。古董店也是一天一個樣。老趙家的博古架也被拉來,上面擺著各種瓷器,還有雕花玲瓏小桌子當茶幾,光看色澤就知道是盤了多年的老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