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坦蕩,更加映襯出人心的險惡。他緩緩走到了破舊禁所之中,唯一可以算作是床的一張舊榻跟前,平躺上去,微合上自己的雙眼。
這一切的一切,謝超宗都親眼得見。他就趴在地上,怯懦的看著祖父一點一點的邁向死亡。
當那數落謝靈運種種罪過的詔書全部唸完,他也緊緊的抱住祖父的衣襟,他痛哭流涕,他大呼冤枉。
雖然,以他當年的智識來說,他還根本不能斷定謝靈運是否真的冤枉。
他想要衝上去,抱住那歹人的雙腿,阻止他下一步的行動,不讓他危害祖父,卻被祖父制止。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他出手,他憤怒的叫喊,混著哭嚎。
謝超宗拼命的哭嚎,聲音大的彷彿要把這破爛的禁所掀翻。好像,困頓的他,此刻只能以悲切的哭嚎,證明自己的存在。
可祖父不許他這樣做,謝靈運閉著雙眼,淡淡請求那醜惡的閹豎,請求他高抬貴手,給謝超宗留一條活路。
這時,跟隨著謝靈運祖孫的,只剩下家奴謝勤。謝靈運也同樣囑咐他,一定要保證謝超宗的性命,這是謝靈運唯一的血脈。
謝勤哭著領命,趕忙將謝超宗護在身後,不讓他目睹謝靈運命喪歹人之手。
最後,一卷草繩,緊緊套在謝靈運的脖頸處,閹豎稍一用力,就結果了他的性命。
風流一世,浪蕩一生,縱情山水,恃才傲物的康樂郡公謝靈運,就這樣草草的沒了性命。
誰能想到,他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呢。
雖然惡毒,但是這些閹豎到底還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只能按照聖旨辦事。雖然他們誅殺謝靈運的方式與聖旨要求的不同,可也給他留了全屍。
至於小小孩童謝超宗,聖旨里根本沒有提及此子該如何處置。故而,那閹豎查明瞭謝靈運當真已經斷氣,不是裝死之後,就匆匆離去,根本沒有做絲毫的停留。
當然,也沒再管謝超宗的死活。
可作為被連坐的至親,謝超宗也沒有脫罪,嚴格說來,從朝廷看來,他這個人,已經不存在了。
誰也說不清,謝超宗是如何度過那段艱辛的日子的。
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不是不記得,而是難以拼湊。那些記憶,就像是他最痛苦的傷痕,仍然刻在心裡,卻不能去想。
謝勤對他盡職盡責,自從謝靈運身後,他就把謝超宗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般對待。
礙於戴罪之身,他們還不能無所顧忌的生活,只能靠著一點微薄的錢財,勉強維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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