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奴奴害怕!”
聽著蕭郎悲慼的訴說,小娃兒剛有些鬆弛下來的心,又迅速的懸起。只一想起那一幕幕驚心動魄,驚懼之心驟起,趕緊爬了幾步,依偎在阿爹身前。
蕭郎背上有傷,難以轉身,只得伸出手來,憑著感覺,在身前摸索,在床榻之上,探了幾下,終於摸到了娃兒稚嫩的小臉。
進而,手將他攏住,親親說道:“娃兒不怕,不怕,怪物都走了!”
“蕭郎,後來又怎麼樣了?”
“後來,”他一邊安撫娃兒,一邊靜靜說道:“場面太混亂了,桌子、鞋子,飛的到處都是,杯盤狼藉,人們都猶如驚弓之鳥,爭著逃跑。”
“我們慌不擇路,往哪個方向跑的人都有。喊聲、哭聲,連成一片。”
“那些惡鴟,專門盯著人們跑動的方向,他們用鋒利的爪,強壯的身子,不停的從高處,向下俯衝過來。”
“撞散了人群,推搡著男人,女人,似是驅趕,似是示威。”
“這樣說來,在集市街的時候,鴟鴞群,並沒有撕咬你們,是嗎?”
“仔細想來,好像確實如此,他們只是徘徊在行人頭頂,不停的繞圈。而後,再俯下身來,衝撞我們,但是,它們好像確實沒有張嘴。”
這就奇怪了,原本在集市街還算正常的鴟鴞,緣何追到了隨客居,就忽而變得兇狠異常,撕咬生人,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原因?
蕭郎挪動了一下臉龐,稍稍調整了姿勢,他露出了半邊臉,那白淨的麵皮上,顯出淡淡的印痕。
那都是在床榻上趴臥的太久,被生生硌出來的。
“豈止是在集市街沒有攻擊人,你們發現沒有,我們衝出集市街的時候,人群就散開了。”
“我當時跑得慢,跟在你們後面,我當時一晃神,就發覺,往西,跑進伶仃巷的,往東登上了天津橋的,都沒有被鴟鴞追趕。”
這話,是一個穿著青布衫子的小老漢說的,顏翊循聲看去,見他面容清瘦,臉上並無難色,身上也未見撕裂的傷口。
正是覺得他出現在此地,有些莫名其妙。而後,視線下移,這才看見,他擱在床上的一條腿,窩在褲管裡,略顯扭曲。
小老漢剛才一直沒有說話,也是因的這個,別個人都是被鴟鴞襲擊,才受了傷,被送到了醫館。
他呢,因的身量短小,在人群中毫不突出,鴟鴞根本就沒發現他。
他一路跟著大隊伍,拼命往前跑。只是身形還沒站穩,就被擁擠混亂的人群,擠到了一邊,跌折了一條腿。
這一下子,哪還能再往前跑。只得趕忙找了一棵兩抱粗的立柱,老老實實的躲在後面。
眼看著鴟鴞群越發癲狂,把人群推來趕去,已經有不少人,被推倒在地,渾身是血。
但見此景,他的一顆心算是涼透了。
心想,要是哪知不開眼的鴟鴞,得了空,圓滾滾的大腦袋,輕鬆一轉,這不就發現他了。他拖著一條瘸腿,還能活命嗎?
誰知,一直到鴟鴞群飛走,它們都沒有投給他一個眼神,完全將他視若無物,害他白擔心了一場,他真不知是喜是憂。
還是陸淹他們過來救治傷員,他才乘人不注意,從樑柱後面慢慢爬出來的。
雖然,此時,他只當是給大家講笑話的心態,說這一番話的,可當大家當真鬨笑起來的時候,他真是不好意思極了,羞紅了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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