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沒有久留。
王巨呆在京城,暫時不能走。甚至趙頊不放王巨走,王巨還真無輒了。不過王嵬與李貞得回延州準備操辦親事。
就在這時,楊定被殺的訊息傳到京城。
趙頊一聽勃然大怒,在朝會上說道:“朕要親討這個夏寇。”
先是派人謀害王巨,那沒有得逞,也就算了。現在真將宋朝官員幹掉了,若是在戰場上殺掉也就殺掉了,可這是誘殺。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邵亢說道:“天下財力殫屈,不宜用兵,唯當降意撫納,等不順命,則師出有名。”
就這一句,讓趙頊冷靜下來。
說得容易,一打仗那個錢就象流水一般,現在那有這個錢哦?想打,只好苛斂百姓,再加上災害,弄不好就象隋末那樣,逼得百姓到處起義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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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彥博沒有說話,小皇帝這是年青氣盛,但沒錢,上哪兒打去?
趙頊冷靜下來,再加上群臣進勸,於是說道:“中國民力,才是國家大事。兵興之後,苛斂不無倍率,人心一搖,安危所繫。況且動自我始,率先違背信誓。不但西夏,朕還擔心萬一契丹聞之,與西夏不期而合。當聽卿之計策。”
於是一群貪生怕死的大臣再次勸說,趙頊又被忽悠了,準備丟棄綏州。
這時郭逵也剛好趕到京城,準備去延州接任,看到情況不妙。連忙說道:“陛下,賊寇既殺王官,朝廷又棄綏州不守。見弱之甚,越是軟弱。賊寇越是欺凌。當如先帝時,先帝對西夏不可不厚,然西夏如何待我大宋?十萬大軍,兵臨大順城,難道他們僅是為抄掠而來?還不是想圖我慶州?再說嵬名山舉族來投,我們如何處置?不安不妥,一安置,綏州一還。幾萬戶帳,往哪裡安置?”
但是主張棄綏州的人多啊,郭逵迅速就被一大堆唾沫淹死了。
滕甫說道:“陛下,請速下詔書,棄綏州,以免不測發生,再下詔書,繼續將種諤隨州安置,不,安置到嶺南。以儆效尤。”
本來趙頊已經讓他們說動了心,但最後一句,反而讓趙頊產生了懷疑。
種諤是有錯。但用心是好的。
再說國家如今缺的不是文臣,有用的沒用的文臣太多了,缺的是能打仗的武將。
難得出了一個能打的武將,幹嘛殘酷對待?
所以揮了揮手說道:“散朝。”
大家散朝,趙頊來到集賢殿,找到王巨。
不過這時候他也漸漸冷靜下來。
王巨聽完後,說道:“臣只說四件事,第一件西夏旱災嚴重,加上兩場大敗。嚴格說是三場大敗,前年讓臣打敗了。去年讓臣與蔡公打敗了,今年又於綏州讓種諤打敗了。旱災加上士氣低落,西夏如何出兵?”
“第二件事,國庫嚴重虧損,知道的人不多,也不敢對外說,即便契丹會知道我朝財政緊張,但不知道會如此緊張。因此他們看到我朝與西夏人鬥來鬥去,會持著什麼態度?觀望!除非分出勝負,他們要保持均勢,才會出手。或者真正大戰起來,他們會派使來勒索,撈取好處。非這兩種情況,他們是巴不得我朝與西夏鬥來鬥去,互相削弱。”
“第三件事,即便西夏出兵,可能明後年也確實會出兵。然而現在不同於慶曆之時,沿邊有諸多堡砦,正是這些堡砦,讓我朝財政越來越困難。但也是因為這些堡砦,使得陝西更安全。比如大順城之戰,西夏十萬大軍氣勢洶洶而來,也分了兵,分兵於華池鎮。但敢不敢分兵慶州城?不敢。為何。若分得多,前有大順城阻擋,糧食供應不上,甚至一旦糧草為我軍所乘,他們反而會大敗。若是分得少,正好是讓我軍分而殲之。因此即便入侵,危害也是邊境之處,不會危害到慶州,包括延州的安全。”
“第四件事,陛下既然讓韓琦總掌陝西軍政大權,為何不聽聽韓琦視察後的奏報?陛下,主要你才即位,朝堂大臣分成戰和兩派。你說要綏州,有人反對。說不要綏州,也有人反對。但韓公雖下去了,他餘威還在。他說不要,要的人不敢作聲,他說要,不要的人同樣不敢作聲。陛下,何不樂得清靜?”
趙頊傻眼了,那樣,朕還是皇帝嗎?
“陛下,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策略。比如仁宗之時,朝堂那些大臣少了囂張跋扈之輩?看看仁宗如何掌控他們的?因此臣曾聽到過一句話,難得糊塗。有時候裝糊塗卻是一種好辦法。”
“難得糊塗?”
“不是真裝糊塗,心中得清楚,只是表面上裝糊塗,一種手段,一種有效的手段。”
“王巨,你真比朕還小上幾個月?”
“陛下,旁觀者清,與大小無關。對了,臣的那本書印出來了,明天臣帶給陛下看一看,大約翻了翻,估計韓公的摺子就到了。”
總之,現在的趙頊就象雍正時那樣,康熙晚年好好好,結果留下一大爛攤子,特別是官員向國庫的借款,生生將國庫搬空了。於是雍正派人討要,諾敏便到了山西,結果諾敏手下出餿主意,向晉商借錢,然後謊報政績,俺不到半年便討清了欠賬。雍正大喜,親書一匾,天下第一巡撫。
最後真相被捅了出來,諾敏是好同志,沒有貪,甚至清官田文鏡下去查的時候,他親自在種糧食種蔬菜,但為了這個“討清欠賬”,狂徵暴斂,連百姓過橋都要收錢,強借富商錢充賬。富商不樂意啊,是官員欠賬,俺也沒有欠賬。於是富商大逃亡,民聲鼎沸。於是讓雍正腰斬了。
雍正被諾敏打了一個大耳刮子。清醒過來,發恨處理政務,成了史上最勤勞的皇帝,沒多少年,活活累死。
兩者性質很相似,但趙頊現在面臨的情況比雍正更嚴重。
結果也不同,雍正雖然將自己累死了,卻留下了一個好底子。交給了乾隆。趙頊給宋朝留下的是一個黨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