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要去蘭淩嗎?”
“不急,來都來了,我總不能就見了你吧?”
“您既知道翰林院在哪,那還用我帶…”
“要。”
“我名聲在外,與你一同出現,不好吧?”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麼?怎麼想讓我扮成你那個隨侍嗎?”
“沒有沒有。”
在翰林院查閱書籍的雲崇青無端端打了兩個噴嚏,常俊鑫順手遞了熱茶過去:“藏書室寒涼,你也多穿點。”
他不冷。雲崇青接過茶,吸了吸鼻子,很通暢:“嫂子家跟和澤盛家會繼續往來嗎?”
“走禮吧。”常俊鑫翻著書:“你嫂子家不就是我家?”
那老丈人的媳婦不就是岳母嗎?雲崇青輕笑:“盛家老宅還有主子嗎?”
“當然,祠堂還在濟陽。”常俊鑫抬眼:“而且咱講究個落葉歸根,老宅怎麼能沒個主兒守?”轉頭向右,“你問盛家做什麼?”
“只是好奇。”雲崇青眼離書回視:“皇上的第三隻錢袋子,你不好奇嗎?”
那倒還有一點。常俊鑫目光複又回到書上:“以前我跟你一樣很好奇盛家啥樣,人走出來是什麼氣派。可自打錢行給我家送了賀禮後,我就突然間覺得他們也是俗人。”
“正常。”雲崇青不再問盛家了:“最近大富大貴還好嗎?嫿姐兒和糖包常唸叨她們。”
“一樣,她們還惦記著小姐妹一塊吃席的事。”常俊鑫想等開春了,再約著一塊去踏青:“你覺得皇上什麼時候換戶部尚書?”昨天有人看見崇青娘子去陶舀衚衕了。溫家真的比過去差得太遠。一屋不掃,何談為君分憂為民請命?
雲崇青眨了下眼睛:“討完金。”
他也如此想。常俊鑫現在就相當期待謝朗兩家主事人押金赴京的場面,二十五萬金啊,一定非常震撼。
雪連著下了兩天,也沒影響到大理寺辦案。西順侯原配謝朦圓之子羅東聞被傳喚了。
“大人,小子母親的嫁妝都由謝荃娘掌著。嫁妝冊子,在外祖大姨太太手裡。”
“大姨太太?”沈益蹙眉,已逝嫡女的嫁妝冊子竟由一個妾室拿著,謝氏這做派還真叫他看不懂。
羅東聞扯起嘴角笑之,盡是無奈:“小子外祖的大姨太太,正是謝荃孃的姨娘。外祖母早在小子周歲時就過世了,外祖父也沒再娶,後院都由大姨太太管著。”
“你母親的嫁妝理應歸你所有。”沈益也是做個提醒:“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官再傳謝荃娘來問話。”直呼其名,是因謝荃娘雖然被扶正了,但身無誥命。
“大人辛苦了。”羅東聞退後兩步,才轉身又回頭:“大人,小子有個不情之請。”
今日見過本尊,沈益對西順侯這長子改觀不少:“你說。”他身姿端正,行止有度,言談從容,不似外界傳得那般惡劣。
“若母親嫁妝要用來填補謝氏所佔不當財,可否容小子留一兩件小物,做個念想。”羅東聞拱禮:“小子可折銀替之。”
“如真到了這一步,本官允你。”
“多謝大人。”出了大理寺,羅東聞展顏,眼裡星光熠熠。不用抱僥幸,他娘親的嫁妝鐵定是保不住了。仰首望天,還有陰沉。多說謝荃娘是作媵妾,陪嫡姐嫁入西順侯府的。
真相是,十四歲的謝荃娘在隨嫡母探望將要生産的嫡姐時,與姐夫有了首尾。為了兩家名聲,他娘親都被氣得早産了一月,還得給那對奸·夫淫·婦擦屁股。怒火攻心,又落得産後血虧,從此大小病纏身,終沒捱到他長大。
謝荃娘…羅東聞目光幽冷,被扶正時,為表對嫡姐的敬重,拒絕了請封。
沒有誥命在身,一會被傳,她得跪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三品大吏,她跪一跪,不算沒面兒。
兒子請封世子被壓,到手的嫡姐嫁妝也沒了。十幾年伏小做低,又費盡心思地陷害他,不想沒到最後就竹籃打水一場空。
甚好笑!